帝王之道,肩扛重責。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充入鼻腔的涼風,刺激著顱腔和呼吸道。
整個人登時慶幸了不少,且臉帶笑意。
母親時隔經年用心謀劃所贈的荊棘傘,不該是讓她躲在傘下如困獸,而該執傘一心破局去贏個滿堂紅才是。
「阿姐,謝謝了。」
「此生沐過月光,看過荊棘花開,已是榮幸。」
她的心聲,響在無人聽聞處。
“哼。”
大族老不知哪根筋搭錯了。
在她帶著夜墨寒來到青云廣場的時候,滿身酒氣,搖頭就哼,吹胡子瞪眼睛的好似有了情緒。
云天翔頓感丟臉,若非不合時宜,真想捂住大族老那一張嘴。
“大族老這是何為?”楚月耐著性子如哄小孩般問。
自己請來的謀士老臣,只得自己耐心安撫罷。
“哼。”大族老又悶哼。
“。”楚月嘴角輕抽。
夜墨寒諱莫如深的眸,波瀾不興地注視著面紅耳赤正惱怒著的老人。
大族老飲了一口酒則是陰陽怪氣地說:
“殿下豈知,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昏君多沉美色,色字當頭一把刀,恐撼社稷之本。”
他冷睨了眼夜墨寒,“以色事人者,能得幾時好。而自古忠言逆耳利于行,古來名將多死諫,說真話,今朝老臣亦是效仿古都先輩的忠臣。”
云天翔臉色煞白如紙,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死諫”的大族老,心里直打鼓。在此之前。
他一直以為云家府邸之中,只有自己一直在隱忍壓抑著桀驁不馴的天性,哪知府邸之中最有反骨最是不羈的第一人當屬他們這位大族老才是,不久前還小心駛得萬年船,如頭懸刀足薄冰,這才過去多久連項上腦袋都送之東流了?
楚月愣了愣,旋即好笑地望著大族老。她尋思著。
這小老頭兒,當真是個活寶。
語不驚人死不休。
而陳王后、李守珩以及蕭離幾個知曉實情的人,這會兒聽此言語,無不是風中凌亂猶如石化。
“殿下,事關社稷乎,豈能戲言嬉笑?”大族老惱得很。
今日,有這廝男寵,便無他這等精心竭力的好老頭兒。
殿下只能留下一個。
“咳,咳咳。”
楚月以拳抵唇輕咳了聲,復又干笑,舉眸環顧青云廣場的一雙雙眼睛,方才說道:“諸位,忘記說了,這位其名是夜墨寒,葉塵的父親,我的,丈夫。”
“?”
大族老一腔熱血萬千言語還沒說出來就哽在咽喉差點把自己憋出毛病。
老人頗為滑稽地看看楚月,又望了望夜墨寒,登時說也不是站也不是為自己偏頗的小人之見感到羞愧。
云天翔難得見大族老此般窘迫,便從先前的憂心,轉變為了如今的憋笑,頗具幾分幸災樂禍,畢竟能讓大族老無地自容的場面少之又少,他自是要倍感珍惜了。
“丈,丈夫?”大族老語無倫次半晌才從牙縫里吐出了幾個字。
“是的,我的丈夫。”
楚月眸色微亮,平靜而又認真。
身側的男子側首,看著她此時的專注,便覺得勝卻人間無數。
大族老吞咽了幾下口水,說不出話來。
青云廣場的其余人等無不是感到詫然。須知。
洪荒界的修行者,俱已知楚王有夫夜墨寒,但卻在海域之下。
為了天下大義,她孤身一人,薄軀如鋼鐵,是她親手封死了回去與丈夫相見的路。
從此海域為界,如陰陽之別,此生難見。
追隨她的人多多少少會好奇她的丈夫,那會是一個怎樣的男子。
能與她并肩而立的,同樣是下界走出來的男子,會是何等風采。
但不管如何去想目下唯獨知曉的是,因著海域被封印,只怕在座之人有生之年都見不到那一個能夠走進楚王心中的男子,不免生出幾分遺憾,而今見到了,則是震驚多于遺憾。
“海域封印有所松動嗎?”錢燿舵脫口而出地問道。
亦是眾人想要知道的。
除此之外,很難有個解釋。
楚月便道:“封印不曾松動,他在我離開下界之時,就已離開。這段日子里,暗中助我許多次。他從未消失,我們一直在同行。”
她笑望著夜墨寒。
夜墨寒亦看向她。
月光陪伴在倆人的身側。
融入骨血的默契不可言說。
彼此只有超越生命的羈絆,各自背負重責苦行人間,大道滄桑銘記于心,堅定不移奔赴對方的同時亦堅定的奔赴,從未有過裂痕,只有更勝昨日的怦然悸動和形同此道的甘愿無悔!眾人愣住。
夜墨寒作了作揖,曾嗜血殺伐之人,此刻倒是分外儒雅。
眾人忙放下了酒壇子,著急忙慌在衣裳之上擦手又起身,隨即鄭重嚴肅地回禮。
花滿山拱手之時則在心里嘀咕。
若云都王后是陳瑤瑤的話。
那夜墨寒是什麼?
如他這般聰明人,竟是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答案來。懊得很。末了。
又看了看云家大族老窘迫尷尬的模樣。
花滿山偷著笑呢。
他適才就在大族老邊上與之飲酒,早便知曉夜墨寒是殿下的丈夫還不提醒大族老,就是想看這晚年壯志春風得意了回的老頭子吃個大癟,想想就痛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