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到整宿整宿都睡不著。
她連一個死人都比不過。她只知曉。
那是門主的阿姐,在很多年前,為了門主,死在了這世間的某一個雨巷。
如白色月光般的存在,在記憶的最深處,不管人生走到何處,過了許多年,都無法忘懷。
權清皇初知之時,發了瘋去找蛛絲馬跡,試圖辨別出不同,將自己獨立在外,卻無力發現,門主賜予的多數好禮,或許就因那幾分相似,方才對她格外不同。
當她把葉楚月推下高樓,看著往下墜的門主眸子里閃過詫然之色,而后就摔得肢體斷裂,骨頭在軀殼內部因折斷而銳利如刀刃扎出傷口,血液流了滿地,人群在驚呼。
臨走前的那一刻,望著門主的尸體,她很想問一聲——過去槍林彈雨并肩同行的那一段生死戰友的日子里。
門主看她時,是眼前的權清皇,還是年少所遇亡于亂巷的阿姐。
權清皇至今都沒能等到一個答案。大霧起兮。白茫茫。
她的眼梢,蔓開了深紅。
衣襟口,有著若隱若現的墨色圖騰,宛若是神秘幽暗的黑鳳凰,蘊含著古老無窮的力量,仿佛來自于曾經的混沌時代。
“門主大人。”
權清皇緩緩地垂下了濃密漆黑的睫翼,白如軟玉的手握住刀柄剎那間,赫然起身,強勁之力帶起風暴一陣,似有遠古的鳳鳴響起,干凈雪白的手背登時出現了刀刻般的黑色線路,如畫師執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勾勒成了黑鳳圖騰。
一刀凌空劈開,便有鳳凰怒吼震耳欲聾。
其身體脊背的后側,仿佛也隨之風暴裂開了一雙偌大的純黑羽翼。
“這一回,你依舊會是清皇的手下敗將,血肉破碎吧。。”
她行云流水般收刀,自帶一股高貴之氣,笑望著云都的方向,眼底是勢在必得的決心。
她不介意,再推門主下一回高樓,粉身碎骨如爛泥。
古武一族,將踏著門主的尸骨,立足于海神界的山巔之上,縱觀林海。
當真是,來日可期。
「門主,有能力和資格陪在你身側共立山巔的只能是我,而非那早已經死掉的白色月光,一文不值,無用的廢物罷。」
她一路顛沛流離,漂泊半生,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而這時,穹頂上的月光穿透烏黑的層云,灑在流光海域泛起了微光粼粼的波瀾。
下界帝域,棺木之中的祖女,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素光,沉睡多時的她唇部動了動,發出了輕若微風的呼喚:小月。
第3240章 女郎亦可怒發沖冠為皇圖
洪荒三界,這一晚的月光格外皎潔瑩亮,似有淡淡的白霧伴著素光彌漫開來,世人仰頭盯得仔細,方可見一道雌雄難辨的身形,眼神落定,便可肅然起敬,月的祝福,灑落大地。月族未出世。祝福遍泱泱。
“祖女,是祖女的祝福!”
世人如潮,滿目震撼和激動。傳聞——祖女祝福人間,不是大吉,就是大災。
正如善惡一念間。
不少虔誠的修行者對月長拜。
即便不愿跪地叩首,亦會拱手行禮。
月下的洪荒,有兵荒馬亂,亦有安定。
但不管是怎樣的情形,大多數都是敬重之。
北方白霧森之中,手提大刀的的權清皇虛瞇起了眼眸,眉梢高挑起,滿目的不屑,一身勁道外放猶如王的霸氣側漏。
“權皇,世人對月行禮,是為虔誠,得月之祝福,光的沐澤,天的恩賜,我們可否同行?”古武一族的同門問道。
“對月行禮?”
權清皇冷笑了聲。
她往前踏出一步,大刀揮動。
身后偌大的羽翼展翅。
勁道風暴橫掃而去,貫穿了整座山脈,且將濃稠的白霧驅散,露出了一個個古武族人的真面目,一眼看去,氣勢過人,在幽暗之中神秘,于山脈之地佇立,而七位沉睡的戰將石塑如門神般分別在不同的方位,哪怕未曾覺醒,便是只有石面,亦有著身經百戰死后猶震山河的威儀。
她極致肆然地笑道:“本皇猶在,何故拜月?”
“世人拜月,偏本皇不拜。”
若她想,這九天銀河之月,無量海域之蛟,亦是手到擒來。
她笑時,古武族人俱朝著她的方向行禮。
被驅散的白霧卷土重來,逐漸地覆蓋了一個又一個的身影輪廓。
但那叩首之聲悶響如雷,且不約而同道:
“叩拜權皇!”
“……”
月光灑下,如朦朧遮羞的紗衣。
祝福圣潔,百年難遇。
苦行的僧人于河水邊沿枯木枝旁停下了腳步頓住了紫金禪杖。
當他仰頭,便能看到明月。
他微微一笑,繼而步履深夜,漫步人間路。
云都,青云廣場上的趙策安、凌秋遠這些人興奮到不行。
“殿下和清遠沐府的半年之約將至,而今月光祝福,實乃大吉。”
大族老一手捋著胡須一手拿著酒碗,笑瞇瞇地說道。
不知從何時起,這小老頭兒便喜歡跟一伙年輕的人聚在青云廣場,圖謀大業。
云天翔瞅著大族老愈發沒個正形,不如從前的沉穩,也不知是不是被趙影真人暗中下了降頭。
如此思慮焦灼,可謂是愁死了他這個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