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狐貍的眼睛。
竟是難得的純粹。
“小月的狐貍,可真好看啊。”
“轟!!”她破碎,只在楚月的耳邊,帶著寒蟬終見冬的釋懷,笑著留下了一句話。
“阿娘!!”
楚月歇斯底里地喊,她往前撲去,只擁抱破裂紛飛的灰燼,斑駁的火光與神圣晶瑩的水藍光點漂浮在這混沌之中。
縱然伸出手,也只抓住了一片火輝藍芒互相交纏的灰燼,她小心翼翼地護著,源源不斷往外流出的淚水順著流暢分明的臉龐輪廓匯聚在了下頜逐漸地往下滴落。
“鈴主……”
虞上元、周重陽的心情久久都不能歸于平靜。
血祭大陣闃然無聲,回歸到了最初的狀態。
貫穿楚月腹部的荊棘傘,被楚月的血液侵蝕,直到互相融合、治療愈合——懸浮在其頭頂上方的天青油紙傘,被楚月脊背的荊棘羽翼抽出的紅色藤條所纏繞,形成了一把新的荊棘傘,徹徹底底臣服于楚月的兵器。
楚月跪在長空,雙手捧著母親的一片灰燼。
她淚眼婆娑,掌心捧著灰燼,輕輕地貼到了自己的面龐。如是。
宛若幼年時,被母親輕撫面龐。
一滴淚,劃過眼梢沒入母親的灰燼。
她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很久,很久。
小狐貍出現在她的身旁。
一件黑金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龍的猙獰威武與她此刻的悲涼脆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狐貍就這樣陪伴在身側。
此刻無聲勝有聲。……
羅玲玲在那個四處都是高樓大廈和科技文明的時代,是蕓蕓眾生之中最普通不起眼的女人,曾自詡失敗,家庭不幸,婚姻不好,遇人不淑,難得善終。
她本不是天生的謀士,失敗和苦痛的沉淀,對孩子的執念,讓她縱橫捭闔于看似安定的亂世之中,為女兒求一線生機。不為旁的。只一聲。母愛如山。
女人,是偉大的。
第3236章 別這樣,我害怕
楚月臉頰的灰燼,與肌膚相親的剎那,似能聽到那已消散的心聲,似是自四面八方而來,永久地回蕩在楚月的耳側,任爾狂風如泣如訴,難以消弭。
「小月,媽媽不好,將世間險惡,焦慮抑郁,俱發泄給了你。故那年月臺,棄你如草芥。」
「后如浮萍,風雨飄零在海上浪潮,既如困獸,怎敢再為你軟肋。」
「今朝尋覓半晌,如寒蟬凄切,吾心甚暖如東升之陽。」
「盼再見,更盼你安好。」
「還好,還好——」
「有人陪你身側做戰友,有父母親人疼愛你如珍寶,有孩兒乖巧懂事在龍島,有愛人長相廝守至死不渝。真好,真好。」
「世如浪潮,人似塵埃,來去匆匆兩云煙,殆盡人世間。吾兒小月,勿念。」
楚月披著寬厚的大氅淚流不止。
淚水打濕了臉頰和掌心之間的灰燼。
那些來自于母親的心聲,如一封信,字字肺腑,真情實感。
她心疼痛如被鋼刀猛插絞動,眼底兇狠更勝從前。
既承載著母親的希冀,是用玲娘用命拼出來的一條路,那這一戰,只能贏,不能輸。
楚月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這一片藍火灰燼。
藍火灰燼斑駁著赤紅的光,隱隱可見風鈴花的痕跡。
烙印在了荊棘傘上。
她收拾沉痛悲慟的感情,拖著沉重的身體,徐徐地站起了身子,望向了亭上的兩位白須老人,作揖頷首道:
“晚輩葉楚月,請二老出世,入萬象塔,為晚輩鍛造云都御敵的兵器。”
天梯論劍前她還能使用一次萬象塔。精力有限。次數亦有限。
因而,這次不是讓人進去修煉一年。
而是要把剩下的價值,都壓榨在兵器盾甲的方面。
小狐貍一言不發,既用神光之力治愈她的身體,同時浮在長空和她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行禮于二老面前,未曾有半點的怠慢,神情眼神格外的敬重。
周重陽、虞上元互相對視了眼,眉目凝重,朝楚月作揖稽首:“月帝命格帝星,東方紫氣,此等便是折煞我們兩個老東西了。當年追隨玲主,暢快淋漓,不得已方才分別。如今得遇玲主之女,此乃天眷之福氣,勢必會跟隨月帝破此局。”
楚月抬了抬眼皮,露出了赤紅如血的眸子,真摯而虔誠的低聲說:“風鈴花事關海神界的界面壓制,干系到蕓蕓眾生,兩位老前輩身先士卒,承幾十載的苦痛風輕云淡,此乃大義,乃豪杰英雄之作為,兩位擔得起這海神界任何一位修行者的禮。更何況,兩位前輩和母親羅玲玲是生死之交,何談折煞?”
這一番話,使得兩位老先生心情略有波瀾。
雷電鳥吞噬骨髓。
風雪穿心裂其軀殼萬萬遍。
不曾覺得苦過。
不曾皺一下眉頭哼一聲怨。
唯獨期盼了多年的人,走到他們面前,道出他們的辛苦,方讓人覺得心臟柔軟,靈魂也為之觸動。
若說先前是身為局中人必須要這麼走才等楚月,才愿追隨新主。
那現在便是打心底里的認可,愿披肝瀝膽拋一回頭顱。
“月帝放心,有我們二人在,自會打造出讓月帝滿意的兵器。
雖不能比肩神兵神器,但也夠兵臨云都者吃上一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