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貴胄皆頭皮發麻地起身。
年輕帝王的壓迫之下,不少人竟覺得面龐微微冒汗。
未知的,向來都是最危險的。
譬如此刻的葉楚月,誰都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一個個就算是再聰明的老狐貍,都像是無頭蒼蠅般。
楚月一言不發,和陳王后對視了眼,目光淡淡掃過這大殿的每一個人。
“不知殿下今日召集諸位云都肱骨,是為何事?”
冥王打破了這份詭異的沉寂。
“本王召集諸位,自有要事商榷。”
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下,只見那御座上的龍袍女子,語氣稍頓,話鋒一轉,竟說:“不過,還需稍等一下。”稍等?稍什麼等?
眾人面面相覷,困惑不已。
無數視線的交匯落點之中。
楚月緩緩起身,又重新坐下。
這一次,她盤膝入定,面色凝重。
冥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麼事關重大的細枝末節。
趙影真人更是四處觀望,小心翼翼到似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只螞蟻。
就在這等緊迫的狀況之下,那帝王周身光芒涌聚,氣力形成了漩渦,圍繞著她的軀殼不斷增強為勁道十足的風暴。
“這,這是?”有人訝然。
“羅老,你和殿下一向交好,乃忘年之交,可知殿下這是何意啊?”
“殿下之意,老朽怎敢揣測?”
“……”
眾人討論紛紛,無個結果。直到——
“砰!”
真元丹火如一陣狂風自楚月的身體掃蕩開來。
那突破之聲與光華交織直沖云霄猶如潛龍出淵。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冥王府后知后覺發現了什麼,而后一陣惱羞怒,咬牙恨!
先前在鎮龍道場,葉楚月就是用突破真元境來羞辱他、趙影真人一干人等。
既有經驗之談,應當多加防范且猶若敏銳才對。
但關鍵是——!!
他們也沒想到這殿下是半點臉皮不要啊。
鎮龍道場只是湊巧罷了。
誰能想到這廝喪心病狂到,直接召集全部權貴匯聚于這璀璨大殿就是為了看她突破炫技的?
正常人誰能干得出來這等事?
冥王只覺得一個頭都有兩個大了。
要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真不想再跟這毫無章法不講江湖道義的楚王杠上了。
“諸位,殿下尚在突破,還請諸位為殿下護法。”
陳王后泰然鎮定,沉聲說道,當真是母儀天下盡顯。
“王后放心,我等自會保證殿下之安危!”玄天府主抱拳頷首。
其余人等則異口同聲重復話語。
冥王和趙影真人對視了眼,尋思著要不要此刻動手。
突破乃是一個修行者最為薄弱的時候。
而且四下看起來并無重兵把守。
趙影真人神識傳話道:“冥王府且帶頭沖鋒吧,一旦拿下楚王頭顱,必能得千載春秋的輝煌和那邊的賞識,便是一朝龍在天了。”
“?”冥王眉峰猛地一皺,“怎不是離合府打先鋒?這龍在天給你離合府也罷。”
“不敢啊冥王賢弟。”
“你不敢,本王就敢了?”
“………”
倆人相顧無語。
其余兩家更是眼觀鼻鼻觀心。
不敢!都不敢!誰敢啊。
故而,在這樣的僵持之下,倒真有幾分為楚月護法的意味了。
楚月突破真元之際,震動云都,亦驚動了一直對云都有所觀察的羅鶴。
“為小師妹護法!”
羅鶴帶著數百個御刀山的精銳弟子,整裝待發,氣勢洶洶,磨刀霍霍人怕狗懼鬼都得靠邊站。
而當他們帶著人直奔云都璀璨大殿,只見云都上下一心為楚月護法,這等齊心協力倒是在意料之外的。
冥王搖開美人扇走了出來,食指于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神頗為怨怪,“羅公子,你這做什麼,沒看到殿下正在突破嗎?稍有個閃失,你可擔待得起?”羅鶴茫然。
御刀山弟子心生茫然。
羅師兄和師尊不是說,尚未上山的師妹在云都如履薄冰,四面楚歌嗎?
這怎麼有點兒歲月靜好,一家團圓的味兒呢?
“冥王很期待我家師妹突破?”
羅鶴狐疑地看著這冥王。
“羅公子這是說的什麼話?”
冥王不爽快道:“殿下乃云都王,她若突破,于云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更何況,殿下固然年輕,但有勇有謀,逸群絕倫,此等卓絕之人,小王敬佩不已。羅公子此話斷斷不可在外胡說,傷了吾與殿下的君臣之情,可就不好了 。”
羅鶴嘴角輕輕地抽動了幾下。
他站在大殿玄關,背后是交加的風雪和斑駁的日輝。
而御座前方的龍袍女子,閉目冷靜,專心突破。
她似乎,任何時候都能這樣的從容。
不管是怎樣的險境。
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葉師妹,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不懂楚月的心思,但既已來之,便跟著一起護法。
楚月雖已突破了一階,但并未有停止的意思。
白月東起,又是露白時。
過了一個晝夜。
滿殿的人因高度緊繃后,松弛疲憊下來后反而不想多想,只盼望殿下早些突破結束,也好在這凜冬之日回府去喝上一碗香暖的濃玉湯。
“諸位,辛苦了。”
陳王后派人給殿上諸位送上了暖湯。
羅文清索性盤腿坐著就喝。
云家主接過暖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