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似人非狼的女人。看起來很兇。
卻會提醒他當心。
從未有人這般待他好。
他喜歡這樣的新家。
哪怕他時常被揍。
他想,定是那些個奇葩,嫉妒他獨得主子的寵愛。
嗯,一定是這樣。……
陳蒼穹對上小黑的眼睛,笑了一下,眉眼稍加慈和,伸出手輕摸了摸小黑的頭發,像摸狗一樣,溫聲說:“別難過,以后把這當自己的家。”
“你不怕我嗎?”小黑問:“我可是,咒神哦,詛咒的咒哦。”
他發起飆來,很嚇人的。
巔峰時期,這洪荒三界,都會被陰霾籠罩。血流成河。毀天滅地。
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怕什麼?怕一個小孩嗎?”
陳蒼穹倒是覺得這小黑甚是有趣。
小黑眨巴了兩下眼睛,感動到無以復加。
“主子。”他說。
“嗯?”
楚月正在和軒轅修鉆研修行技法,聞聲,懶洋洋地應了下。
這小黑是個話癆,無孔不入,且如新生的嬰兒般,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哪怕是詛咒之氣,只要好好引導,便會有一番作為。
“我,想當個好人。”
“不對,我——想當個好詛咒。”可是……
詛咒哪有好的?
詛咒二字,便是萬惡之源了。
小黑思及此,失落地低下了頭,眼淚快要流出來,卻還是憋著。
他生來即是詛咒,天和地乃至于萬物惡源孕育出了這樣的他。他不是人。
他也當不了好人。
他生來就是要吃人的。
“小黑。”
楚月柔聲寬慰道:“你已經是個好人了,佛道有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人是未來佛,佛是過來人,縱有萬里之路,當始于足下,且是一里一里,一步一步去累加,只要你行在路上,只能翻過這座山,看到那一片湛藍的海。
屆時,你會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一代傳奇,而不管過去多久,你的傳奇色彩,永不會褪。”
“真的嗎?”
“試試看?”
“嗯!好!我要試!”
楚月眉眼噙著笑意。詛咒如困獸。
她又何嘗不是?、居于深淵,舉步維艱。
偏有坦蕩蕩的野心,想逆天改命。
雙手沾滿血腥,也要走一條正道之路。
她的道,她的正,自由她來言說,流言蜚語,風霜雪雨,又或是刀山火海,都撼動不了一絲一毫。
小黑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一身漆黑燃著可怕的詛咒之氣,與無辜的神情和眼神里的向往形成了究極鮮明的對比。
楚月流露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往常的帝王之氣廝殺的暴虐戾氣顯然不同,她低低問,如來自遠方的風,草也入道,花也入道,“小黑,你——被月光沐澤過嗎?聞過木槿花香嗎?看過埋著貍奴的墳嗎,可否去過深海之下見白骨山,入酒館看死去的秩序觀落葉十年一日之孤獨?”
小黑側耳傾聽,全神貫注,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泛起了一絲乍然的漣漪,需要聚精會神才能捕捉到,那淡淡然如水波紋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要破繭而出一樣。
第2177章 聽說那里死了一只貓
內心即將破竅的沖動,使得小黑渾身緊繃,眼睛里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主子所說的這些,他不曾見過,也沒看過。
他被鎮命器操控。
宛若一把沒有思想的劍。
世人指哪打哪。
譬如李太玄將鎮命器鎮在天誅地滅陣中。
他便要詛咒整個劍星廣場。后來。
李太玄操控不了鎮命器。
他連李太玄一同詛咒。
他動了動脖子看向旁處。
神農空間有一座小小的墳。
聽說那里死了一只貓。
主子師父留下的劍魂,盛開的木槿花,和別處的花兒很不一樣。
他用詛咒之氣,循著主子的元神,去找尋主子的過往。
這一次,用心去感受了。
主子和他一樣。
尚在襁褓之中的主子,就被丟進了無間地獄。被挖了眼睛。
哪怕是多年以后。
被母親丟在月臺。被學院丟棄。
哪怕長安城人人都嘲笑過她。
她卻護衛了那一座城,那一個國。山上墓孤獨。海底有白骨。
世人求仙追神。
她還是她,當年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的楚神侯,不管何時何地怎樣的處境,她都在踏踏實實走這一條凡人之路,哪怕千瘡百孔遍體鱗傷,淌著血河過岸也要求一個人間正道只為問心無愧。
小黑睜開濕潤的眼眸,木然不語,訥訥地看向了楚月。
“主子。”
他抽抽搭搭地說:“原來,你也適合當詛咒。”
小狐貍懶倦疲憊,斜睨了眼這腦子不好使的詛咒。
軒轅修眉梢一挑暗藏幾分戲謔,修長勻稱白皙如玉的手將破布揉作一團,好笑地看著那新來的小黑。
“興許吧。”
楚月并未反感小黑無意識的一句話,只勾起了溫柔如水的笑意。
“路還很長,好好走,堅守良知與善,世有極端,卻不可作惡。詛咒能害人,有時候也能保護人,是非善惡,不過一念之間。懂了嗎?”
“懂啦懂啦。”
小黑興奮雀躍,眼里仿佛冒著光火。
那天真的模樣,倒是讓朱雀、小魔王都不由側目。
楚月笑了笑,眼底染上期許之色,倒是有些期待在不久的將來后,所謂詛咒的小黑又會是何等模樣。
……
劍星廣場,劍客們尚未散去。
一來是要在被詛咒的廢墟之上,共建出屬于他們的劍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