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瞬閃而過,陡然來到李太玄的面前。
她躍在那黑色的高空,殷紅的斗篷翻滾,手中的劍自己刺向了李太玄的眉心。
這一劍發狠的程度,似乎想要貫穿掉李太玄的顱腔方才肯罷休。
“找死!”李太玄冷笑,血月劍擋來。兩劍碰撞。
楚月虎口發麻,長劍自手中震碎。
一招就落入了下風。
“不自量力。”
李太玄如老樹皮般的面龐堆起了極致的笑容,沙啞著聲音暴喝出來。
他的下一劍乘勝追擊,接踵而至,精準無誤地對準了楚月的左側胸膛,要穿爆那一顆心臟。
楚月為了避免這一劍,近乎是擦著血月劍身堪堪翻滾而過。
一時不穩,沒能定住重心,便從高空跌落進了詛咒大海,砸起水花如斷線珠玉般亂濺。
李太玄的笑聲響徹在這天地。
他得意驕傲,卻也知借此時機,最好將毒辣的對手給一擊斃命。
故而,他笑時便提劍往下,卷起鋪天蓋地的無極劍道和血月劍法匯聚一劍,直指楚月的脖頸。
“云烈,死吧。”
“當年,你不如我,今朝,你亦如是!”
“記住了,你——”
“永遠都不如我!”
李太玄大笑著加快速度,手中血月劍以高山傾塌般的最猛烈勁道,以摧枯拉朽之勢,從高處鎖定楚月追著往下滑落。
那一把寒芒乍現的血月劍,如有龍象之力,蠻橫無窮,直接隔著斗篷衣料貫穿楚月脆弱的脖頸!
“主子!”小黑驚呼。
“咔嚓!”骨骼應聲而斷。
卻見一把劍,自李太玄的身后,貫穿了他的脊椎骨。
而李太玄手中的血月劍,鋒鏑尖銳之處幾乎是貼著楚月的脖頸,甚至還刺破了脖頸上的肌膚,溢出了鮮紅的血珠。
只要再往前片刻,就能徹底把那脖頸給貫穿、斬斷、磨碎!但就是這片刻,李太玄的右手劇烈顫抖,脊椎骨的血霧迅速蔓延吞噬他右手的血液和骨髓。
不管他如何用力都無法使得血月劍繼續斬下去。
“誒?!!!”小黑驚了一驚。
身負重傷的劍百鳴和青年劍客們,無不是感到驚詫。
那李太玄的身后,站著一名男子。
血霧匯聚成了與臉龐貼合的面具,誰也看不清這男子的眉目,只知他有一身駭然的氣勢。
“你——”
李太玄口中狂涌出了粘稠的血液,瞪著躺在黑海的楚月,恨之入骨,其怒吞天,發出了艱難的聲音。
“你——詐——我!”劍被打飛。人摔于海。
都是讓李太玄掉以輕心并且逼出最后一擊的假象。
黑海翻滾,吞沒了楚月。
但她微啞的嗓音,卻依舊響起。
“李太玄,讀過兵法嗎?”
“兵——不厭詐。”
“是你太蠢了。”
“人外人樓外樓天外尚且有天,別太把自己當成個東西了。今時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輪也該輪到你遭報應了!”
她的聲線透過了深沉的黑海詛咒,仿佛響于空谷,不住地回蕩,刺激著脊椎骨被破的李太玄。
李太玄甚至來不及回頭去看。
海水翻滾,在東方匯聚成了山形。
斗篷揚起一角。
楚月立在山海之上,冷漠地看著李太玄:“棋差一招,滿盤皆輸,李太玄,你的好日子,終歸是要到頭了。”身影消失。
南方海水流動,黑暗霧霈的血色之中,她瞬間出現。
李太玄轉動著眼珠子看了過去。
楚月戴著黑手套的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斗篷,輕拍去了肩上無端沾染的塵灰。
她的聲音,仿佛來自遠方,又好似從天籟裂口傳下來的。
她懶洋洋的,半抬起眼簾,如觀賞困獸之斗般不疾不徐地說:
“你該不會以為棄車保帥感動自我后,萬劍山會因此保下你吧?李太玄,你當真一把年紀活糊涂了。”
“利益至上的世界,當你沒有任何利益價值,怎麼都壓榨不出來的時候,你就是一顆廢棋。”
“你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這般說你,都算是抬舉你了,可懂?”
那字字句句是在誅李太玄的心。
海水之上,血霧之中。
楚月的身影再度消失。
倏地!她瞬閃到了李太玄的身前。
手中一把由黑海、白骨、血咒所匯聚而成的詛咒短刀。
二話不說,一刀直接貫穿了李太玄的腹部。
李太玄渾身一震。
就是身體這麼一震,使得脊椎骨和夜墨寒手中的劍互相摩擦,疼得他渾身上下 肉體囊括靈魂都快要遏制不住地痙攣!
“老子的意思是——”
“狗東西,去死。”
耳邊,傳來了楚月沙啞低沉的聲音,仿若是從地下深處來的鬼魅,李太玄剎那便毛骨悚然。
“刺啦。”
楚月拔出短刀,下一刻,又猛地捅了進去。
“咔嚓!”
而后拔出又進去。
“咔嚓!”
周而復始許多次。
她宛若一個真正的屠夫,如詛咒小黑先前所說的那樣。
小黑看得驚呆了。他就說吧。
他是最了解主子的人。
主子不是什麼大義凜然者,從深淵走出來的人,是最合格的屠夫。
“咔,咔咔咔。”
李太玄背后的夜墨寒,手執長劍,劍身還貫穿在李太玄的脊椎骨。
他并未拔出,修長如玉的手,緩緩地轉動著劍柄,使得劍身在李太玄的椎骨攪動,疼到李太玄面龐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