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沸騰如一鍋滾燙的水。
傅蒼雪道:“若萬劍山當真出現了這樣的事,何不回萬劍山徹查個清楚明白,也好還云老兄一個公道。這般稀里糊涂的,云老兄你受了委屈,萬劍山也蒙受了冤屈,還耽誤了天下劍客的求道之路,合計下來,三頭不得好,實在是不該。”
這位傅蒼雪是個情緒穩定的聰明之人。
一針見血,道出要害。
楚月之話,是給劍客們留下一個懷疑的種子。
日后生根發芽。
抽枝為刃,可崩萬劍山!
傅蒼雪輕而易舉就反駁了回去。
楚月并不覺得,幾番嘴仗就能讓海神界三山之一的萬劍山倒下臺來。
路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走的。她不急。
“閣下若真有一顆大義仁心,就該為被鎮命歌詛咒的劍客們做點事,而不是只有一腔熱血空談。請回吧——還是那一句話。
為老朽求公道,萬劍山,不夠格。
你,更不夠格。”
隱老肆然恣意的大笑出聲,施施然走出了傅蒼雪的視野。
傅蒼雪的眼里,有著濃濃的忌憚。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多少年過去了。
海神界劍道從未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
定是有貴人相助。
“既是無緣做同門,傅某告辭。”
傅蒼雪并指一掃,袖袍灌風。
指腹的七彩之光如流星追月般掠出。
瀲滟的七彩光華掃蕩了幽暗。
宛若初升的朝陽,帶來了蓬勃的生機,引無數人抬頭看。
卻見一把光劍,氣息如風暴,震蕩四周的幽暗。
劍長百尺,佇立高懸于空,護廣場眾生。
“萬劍山乃海神界劍道圣地,諸位劍客雖未入萬劍山門下,但萬劍山永遠護你們。”
傅蒼雪負手而立,老來超塵,溫文爾雅道:“此七寶彩輪劍,取自于神鳳翎,有驅邪之好,愿助祝君,步履康莊大道,展翅九霄寶殿,三十六地煞,七十二重天,任爾乘風隨大道,破激流!”
仙鶴長鳴如神音。
風來,人無蹤。
只余下驅邪鎮元的七寶彩輪鳳翎劍!
神圣的七彩之光,盤桓在劍星廣場的上方。
不可計數的劍客們,眼里有著癡迷。
“小師妹,這傅蒼雪,不好對付。”
羅鶴說道:“此人修道有造詣,天賦異稟堪稱鬼才,且還是縱橫捭闔的謀士之才,當今天下,不可多得。本事、天賦二者俱佳,若能避起鋒芒,最好避之。”
能讓放浪形骸不可一世的羅鶴說出此話,足以見得傅蒼雪的手段所在了。
羅鶴憂心忡忡,“你要以一己之力,與萬劍山為敵?”
他終于問出了最擔心的。
“怕了?”
楚月摘下斗篷,唇角噙著笑。
“自是不怕,只是行路之難,或會苦不堪言。”
“我這一生,還不夠苦嗎?”
楚月笑望著羅鶴。
幽宮冷清如一潭死水。
闃然無聲,熏風閑閑。
羅鶴看向那樣極端發紅的一雙眼,像是渾然天成的邪修。
是野獸,是魔鬼,是刀劍無眼的屠夫。
唯獨沒有仁義。
沒有憐憫和溫情。
就是這樣的人,曾也為被世人視如螻蟻的下界去當馬前卒。
“與人斗,與天斗,其樂無窮。”
“富貴險中求。”
“更何況,這份富貴,合該是我師父的。”
“我如沉珂爛木時,他視我為瑰寶。”
“他失去劍魂無人知,還能成為一代劍尊,為護我而死。”
“他開創出了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護徒劍,卻只出現過一次便隕落于世。”
“我要他的碑,高佇在萬劍山巔受世人膜拜。”
“我要殘害過他的人,李太玄也好,傅蒼雪也罷,還是整個萬劍山沆瀣一氣蛇鼠一窩,我要斬下宵小之輩的頭顱祭奠家師漫漫黃泉路!”
她咧著嘴笑了。
眼梢邊蔓開著紅。偏執又癲狂。
那一抹笑,深深地烙印在了羅鶴的腦海里。
讓他渾身都有酥麻如電流顫過的感覺,連帶著頭皮都像是被冷風吹拂而過。
或許,他從未了解過一個從無間地獄走出的人。
“小師妹,接下來要如何做?”許予則問道。
師妹今日之做法,必有后招。
絕不會坐以待斃,任由打罵。
楚月看了眼許予,緩點螓首,斗篷一甩坐在了寶座之上。
“陳王后。”
“臣妾在。”
第3152章 有痣青年,何苦為難有痣青年
“把我們事先準備的丹藥,送給那些遠道而來愿助劍星廣場渡過難關的修行者們。感謝他們長途跋涉,不畏險阻,感激不盡。”
“是!”
陳王后戴上漆黑冰冷的面具,披好斗篷,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方才行蹤詭秘地走出了幽宮,去處理好楚月吩咐下來的事。
“許師兄。”
“師兄在呢。”
許予嗓音溫潤如軟玉。羅鶴側首。
雖說許予對葉楚月有著別樣的心思。
是情竇初開的悸動,又或者是同生共死的患難之情,還有從骨子里透徹出來的欽佩。
但許予看向師妹的眼神,說得上是清清白白,干干凈凈,沒有半點的臟污之意。羅鶴撇撇嘴。
感情這廝的敵意,精準對向自己唄?
莫不是前世造下的孽緣?
有痣青年,何況為難有痣青年呢?末了。
羅鶴內心深處泛起漣漪。
幽幽嘆。
經此一遭,儼然看得出來,同為師兄,他當真不如許予了解這個師妹。
“師兄,你帶著柳師姐、明師兄他們,去與外來的修行者們多打交道,最好是惺惺相惜,互相勉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