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鶴憂心忡忡。
“小師妹不怕鎮命歌。”
羅鶴驀地看向了說話之人。
但見許予平靜地道:“她是被月光祝福的行道者。”
羅鶴聽不到那話,只搖著扇子悶哼了幾聲。
楚月換了隱老的裝束,再度走出去。
“殿下,這是要?”花滿山問。
“鎮命歌難得一見,當然要抓緊時間不再浪費光陰了。”
楚月看了眼李守珩,“守珩先生,這般好聽的詛咒,你難道不想動動筆桿子嗎?”
殿下這麼一說,李守珩虎軀一震,陡然覺得靈感充沛。
他眼睛大亮,直言殿下是奇才。
他怎麼就沒想到以鎮命歌為靈感呢。
幽宮眾人便見,李守珩執筆大刀闊斧,唰唰幾下筆鋒如劍,狂草生靈氣,寫了個不停。
外頭,劍客們被煽動的又鬧起來了。
李太玄的唇角這勾起。
隱老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這才回歸安靜。
巴掌青年怒斥:“隱老,今日鎮命歌,你有何解釋的?”
“諸位。”楚月高聲道:“萬象劍道,囊括萬象,也包括這鎮命歌,而且鎮命歌是難得的秩序之外,屬于萬象劍道之中的重要一部分,而人皇劍法源自于人皇,人皇不懼獸族亡族何況這詛咒的鎮命歌呢,諸位何不借此機會,好生修道?”
光幕后的李太玄笑容凝固了。
而廣場之外,一個苦行僧赤足而來。
正是那楚凌,此番苦行到了劍星廣場,恰恰好。
第3149章 木槿少年,天才不如犬彘
楚凌緩緩地抬起了眼簾,看向這座在鎮命歌響起時,立于無邊幽暗的廣場。
海神界近日的沸沸揚揚皆為此起,卻不同于先前的諸多熱鬧。
壓抑的陰暗,云霾深深。
天,仿佛要塌了。
古老遙遠的詛咒之歌響起。
他的目光,穿梭過天穹,仿佛透過光幕直視背后的李太玄。
“不管你是誰,鎮命歌為何而起,我不會允許你害人。”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劍星廣場之上,有不可計數的人命。他要護!……
“諸位。”
楚月渾然滄桑的聲音伴隨著鎮命歌響起。
“夫禮必本于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
“存謂存我只身,想謂想我之身。”
“存思鎮守于吾身,開生門,塞死戶。”
“調節機體,消災治病。”
“陰陽五行,秩序內外,人如秩序難破亦可破,生死同門,正邪一念,劍道萬象延于千秋,劍為人,人立錐,天地寂。”
“入定調息,吐納瞬經。”
她學著師父的語調聲線,在師父亡故后,讓許多人記住了師父。
她執拗于此,仿佛只要還有人記住,就未曾消失過。
她以道門存神、存思、太一為開始,引入萬象劍道,開真我之門。
原先劍客們是面面相覷,多有不痛快的,自然不可能在鎮命歌響起的情況下還去修道。
但那顧家兄妹入定盤膝,便有不少隱老的狂熱擁躉跟著去修習。
漸漸地,越來越多人跟著隱老所說去修煉。
竟與那鎮命歌相得益彰。
天穹,暗云,裂隙開金光,幽深如漩渦。
仿佛住著一頭惡魔,梳妝打扮鎮命歌!
察覺到楚月的傲慢,對鎮命歌的忽視。
幽暗的煙霧匯聚而起,形成三千箭矢往下貫穿。
“轟!”
楚凌手中的禪杖朝地上一砸,震蕩開一圈圈如風搖蕩的金華,瀲滟生輝,誦讀佛經而起的符文漂浮在光華之中。
一圈金華如碧波滔天,一陣陣沖過去,覆在劍星廣場的半空,像是一層保護罩。
三千又三千的殺機箭矢直沖往下,不斷地撞擊著金色的光華。
沖撞之聲如山崩地裂。
固然有佛道符文阻擋。
但詛咒之氣使得蒼茫大地震蕩。
飛沙走石,颶風四起。
劍客們哪里還有心思入定修習。
焦急灼灼地睜開眼睛,額頭溢出了汗。
就要停下修道。
楚月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披紅色斗篷,如老僧入定,嘴里振聲渾然念道:“《道樞》曰:虛無恍惚者道之根也,生我于虛,置我于無,故生我者神也, 死我者心也。虛靜至極,則道居而慧生也。”
劍客們見隱老坐鎮冰華高臺,沉穩不動,便也安心跟著修道。
“轟轟!轟轟轟!”
幽暗箭矢,直沖往下。
金色光華,神圣不可侵犯。
每當箭矢撞來,仿佛都有水波紋蕩漾起。
好些個符文被撞碎。
久而久之,楚凌漸漸抵擋不住。
“噗嗤!”
他吐出了一口血,虎口生疼,步伐踉蹌后退,險些跌倒在地。
“咔嚓!”符文粉碎。金華破裂。
漫天的碎片猶若雨下。
劍客們再度慌了。
“繼續修行。”
楚月低聲說罷,睜開了眼。
詛咒暗箭,從天而來。
劍客們硬著頭皮修行。
光幕前,緊繃著臉冷峻如霜雪的李太玄,布滿褶皺的一張老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起了淡淡地笑,那是運籌帷幄的從容笑容,溫和泰然,似若亂世血地走出的一方儒將,羽扇綸巾陣前笑。
“看來,鎮命歌就足矣,陣法可以收起了。”劍百鳴躬身道。
“嗯。”
李太玄淡淡應了一聲。云烈。
吾終究高看你一人等。
你還是當年的那個你。
木槿少年,天才不如犬彘。
可笑,可笑也。……
“轟!”
劍如雨下,幽暗宛若野獸的血盆大嘴,欲吞噬掉人間的生機。
每一個人,都像塵埃般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