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多出來的兩成,落在楚月的身上。
她自巍然不動,并指擒劍。
一身沉寂神秘,狂風吹動著她紅色的斗篷。
“你——”
李太玄盛怒咬著牙的聲音從咽喉深處陰惻惻地迸出來。
楚月淡漠地望著眼前這位劍道大能,暗嘆李太玄之實力,面上卻是鎮定自若,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玄冰,只緩慢喑聲道:“太玄兄習劍多年,難道不知劍花有祝福之意?”
李太玄心下一驚。
此人接了他六成功力,僅僅并指而已,竟然能做到這樣的不動聲色,好強的人!
“隱老兄出劍之快,叫人始料未及,老朽生來戒備,下意識反應。”李太玄道。
“我見太玄兄精神矍鑠,劍勢生猛,莫不是玄公座下有喜事發生?不過想來也是,太玄兄剛出關, 這等精神氣和劍鋒也是正常的。”楚月用滄桑蒼老的聲音說著模棱兩可的話,把那李太玄氣得夠嗆。
劍星廣場來聽講座的劍客們,心思都活絡了起來,看向李太玄的眼神雖無敵意,卻也不如從前的狂熱熾烈。
一是因為有了同樣無償授課且更適合大多數劍客的隱老先生,二者便是先前鬧出劍客自戕之事,在海神界劍客一道影響頗深,但李太玄久久不曾出來講座,劍客們只當玄公那日滿心講座卻受了驚,寒邪入體。
而今看來,這玄公儼然是不愿講座,隨便找個托詞罷了。
李太玄顯然能夠察覺到四周目光和思想的異樣,但隱老的這個局短期無解。
不過,他能夠證明的是,不管動機和目的如何,隱老的鋒芒直指他了。
“太玄兄既已安好,明日不妨,一并講座?”
“不了。”李太玄黑著臉回:“既是隱老兄的講座,哪有老朽喧賓奪主的道理?”
“太玄兄也說了是隱某的講座,你便奪不了主的。”她說得心平氣和,波瀾不興,卻有著一股子威勢透出,讓人精神為之一顫。
李太玄驀地怔住,難以置信隱老會當眾不給顏面。
四下眾人頓感詫異。
許予側目看來。
羅鶴二世祖般喝著酒兒,眉梢輕輕地挑起。
“太玄兄,劍星廣場人山人海之喧囂,都是對劍道的信仰和追求。你我二人一道講座,對劍客們實乃好事,只要是對天下劍客有利的事,莫說你太玄兄奪不了我隱某人的主,就算能夠光彩壓我又如何?我自甘之如飴,匍匐于劍道,供劍道劍客,后世之人踐踏!”
這一番話,使得無數劍客們熱淚盈眶,血液沸騰。
兩位授業解惑者,相對而立,暗暗較勁,幾番言語卻是高低立現。
李太玄被逼至此,不得不被動地接受明日之講座。
“說來也是,既為天下劍客,其余繁文禮節皆可拋之于腦后,看來我與隱老兄是同道中人。”李太玄爽朗揮動袖袍,捋著胡須大笑幾聲:“明日,我便已隱老共同講座。”
“修行一途,劍道一路,百舸爭流,百花齊放,這是好事。”
楚月淺淺笑道。
斗篷之下,眸光微沉,犀利地掃視著李太玄。為何?
為何靠近李太玄的時候,他的孤星陣,會有所波瀾。
絕對不是師父的執念。
那……究竟是為何?
楚月暫時想不通,只能先收斂起心緒。
“好!”羅鶴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拍了下許予的大腿發出清脆一聲響,“有兩位劍道前輩大能來為我等劍客授業解惑,明日講座定是驚艷四座,海神界劍道之福,當是天下同樂的好日子啊。”
“跟你有什麼關系?”邵懷陽沒忍住說:“你修的不是刀嗎?”
“練家子的事,分什麼刀和劍?懷陽賢弟這番格局小了。”
羅鶴這一張嘴,乃是出了名的鋒利和毒辣,“再說了,懷陽賢弟你格局是小,讓人誤會了玄公和萬劍山事兒可就大了?”
他晃蕩著手中的刀,左看右看端詳得仔細,殷紅的唇翕動吐字那叫個口若懸河,“什麼刀不刀,劍不劍的,根據隱老先生所說的萬象之刀,諸君且看我這把兵器,實則是一把劍,只是生成了刀的模樣罷了,都是用的兵器,何必還分得那麼清,那麼見外呢。”
羅鶴仿佛是邵懷陽天生的克星。
自打邵懷陽的記憶里有了此人,但凡碰見,絕沒好事。
同樣郁悶的還有許予。
這廝要出風頭,拍他的腿干嘛。
“隱老兄, 明日見。”
李太玄收起斬妖圣劍,作揖道。
“明日見。”楚月作揖,微微一笑。
李太玄渾濁的眸犀利地掃了眼楚月, 便拂袖離去。
比起羅鶴的小打小鬧,隱老先生的居心叵測和意圖才是他最忌憚的。
“諸位,今日講座到此為止,還請好生入定,汲取靈力,以心法運轉小周天之規律。而后好生歇息,明日定得裨益。”
楚月說罷,步履從容,身姿飄飄,回到了幽宮。
眾人喧嘩沸騰。
兩指接下玄公一劍還不動聲色者,實乃劍道北斗!
陳瑤瑤幾個匆匆跟上。
羅鶴趁眾人熱鬧,也趕忙去了幽宮,一路算是暢通無阻。
“噗嗤。”
楚月才進幽宮,一口鮮血吐出,雙目猩紅,睚眥欲裂爬滿了血絲,身子搖擺不定。
“葉師妹!”羅鶴語氣焦急裹挾著濃濃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