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玄沒好氣地看著自己教導出的徒兒。
此事,看似是對他好,畢竟能讓門下劍客自戕的劍道大能少之又少,足以見世上劍客對他崇拜和狂熱。
但也差不多把他架在火上烤了,倒是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這里來。難道說——這就是云都的反擊。
李太玄虛瞇起了眼眸,泛著一絲極致冰冷的笑意。
他高估葉楚月了。
這點小打小鬧算什麼?
他可是李太玄。
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他是不玩的。
“師父,現在如何是好?”邵懷陽問:“需要做些什麼嗎?”
“先按兵不動,去看望自戕而死的劍客家人,且祭拜亡故劍客,私下去查,要悄然無聲地查,看看是誰在背后推波助瀾,劍客自戕之事定然另有隱情。注意了,此事不容馬虎,定要查清楚。”
邵懷陽微微一愣,眉峰淡淡地蹙起。
“此事還需要徹查嗎?師父講座對于他們而言說是皇恩浩蕩天賜甘霖都不為過,且師父仁和之心如海納百川包羅萬物,正因如此世上才有許多清苦劍客得以施展光輝,以他們對師父的炙熱崇拜,未能及時聽到師父的講座,自戕也是有可能的。”
他猶豫少頃還是道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是李太玄的徒兒,自認為師父比天高。
此等事,雖說起初叫人詫異,但也不是沒有的。
李太玄望著眼前鶴骨松姿的徒兒,失語了會兒才道:“懷陽,凡事都不可靠自己的主觀猜想去推斷辯證事物,只有真憑實據才是真相,唯有了解透徹真相,才能安然行于世間,不受妖魔鬼怪影響。”
邵懷陽似懂非懂,沉思了會兒點點頭,抱拳退下:“師父所言甚是,徒兒謹遵師父的教誨,定會用心去徹查相關之事。”
李太玄眉眼含笑,頗具欣慰。
待徒兒出去,只余下他一人,笑容瞬間消失。
他伸出了手,掌心空蕩蕩的。
氣力呼嘯,狂風搖擺。
只見他劍光一凝,一道劍魂出現。
此劍魂,是木槿花的圖騰。
只不過,花未怒放,還只是個花苞。李太玄笑了。
“云烈,失去劍魂的滋味,是何等的難過呢?”
這掌心之上的木槿花劍魂,乃是當年意氣風發少年郎云烈的。
李太玄將劍魂剝離下來時,看到這一朵光芒晶瑩剔透極致怒放的木槿花,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驚艷震撼了好久,一度用透明的晶石框子圈起,置放在自己的床頭,聞著清淺的木槿花香才能安心入睡,多年來便養成了無法更改的習慣。他還記得——那年,初見云烈,漫山遍野都是木槿花。
少年練劍,一招一式鋒芒畢露,卻未傷害過任何一片花瓣。
他問:“云兄很喜歡木槿花?”
云烈點頭:“嗯,百花之中,獨愛木槿。”他原是不懂。
后來,得到了云烈的劍魂,他好似也愛上了木槿花。云鬣。
李太玄低喃著這個名字。
“倒是有緣。”
他漫不經心地笑:“那黃毛丫頭的師父,菩提之地星云宗十長老,竟與你的名字相似,寓意卻是截然不同。”
一個如烈陽,一個是豬狗不如的鬣。
“云兄啊云兄啊。”
李太玄撫摸劍魂木槿,“若非你的劍魂在我手上,我真要懷疑,那可能是你的徒兒了。”
劍魂一旦被剝離,影響之大,甚至難以握起其他的兵器。
在這方面,差不多就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了。
“云兄,你看——”
“這山上山下,我都種滿了你喜歡的木槿花。”
“你還會,記得回來嗎?”
李太玄喃喃自語,目光垂落看見劍魂花苞,眼底生狠厲之意,笑容全無。
他匯聚接二連三無數把劍,一把把劍如一根根箭矢穿過了劍魂花苞。
“我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精心呵護了你這麼多年,為何還不盛開?!”
木槿花盛開之日,定會有無窮的奧義灌溉他。
他要做這劍道魁首,成為這海神界的劍道第一人。
但多少年過去了。
當年拿到一花苞,付出了諸多心血,至今還是一花苞。
李太玄雙目陰狠。
只見那劍魂花苞千瘡百孔滿是血窟窿,但很快就自愈了。
圣光閃耀,又恢復了木槿花苞的劍魂狀態。
“轟!”李太玄赫然一揮手,直接攥住了木槿花苞,死死地用力,握緊成拳,試圖把花苞壓榨。
鮮血源源不斷從指縫流出,染紅了李太玄的手掌。
他卻是面無表情目光淡漠地看著眼前的虛空。
“別怕。”
他寬慰道:“你看,世人敬玄公,桃李滿天下,這應當是你想要看到的才對。”李太玄笑了。嗒。嗒。
從他指縫流淌出來的鮮血匯聚成珠,分明地滴落在了地上。……
劍客自戕之事,鬧得越來越大。
玄公還想派人去安撫亡故劍客的家人,卻是發現,這些人都是踽踽獨行者,并無血親家人,連體己的朋友都找不到幾個。
而這時,一位神秘的劍客橫空出世,只給劍客留了一頁關乎劍道奧義的紙張。
這一頁紙,每個角落都有。
劍客們看見白紙黑字落筆生煙的內容,無不是精神一震。
經過少說半個月的渲染,每個讀過此頁的劍客都很好奇何方神圣,天賜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