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或還有用。”
青年虛瞇起了眸子。
有些事,清遠沐府地位太高,不好出手。
大楚卻是順理成章。
老子打女兒,那叫個天經地義。
這會兒的大楚,自也太平不到哪里去。
“破規軍,摘星樓?”
楚世訣眉頭緊蹙,咬牙切齒,“這葉楚月,故意的吧?”
“自是故意而為之。”楚時修身穿縞素,頭戴白花,眼神陰鷙如蛇蝎,“南音設立摘星司為清苦底層者,她為女修設立摘星樓,連名字都不改一下,是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大楚近日因為楚御辰之死而喪氣頹廢。
葉楚月在非常時刻,做出這等事,叫人失望至極。
楚南音默不作聲,手里捧著兄長楚御辰的骨灰壇。
她的眼睛覆著白綢,臉上掛著輕盈的面紗。
整個人都是素凈清冷的一身白。
“她突破真元了?”楚南音問。
“嗯,突破了。”
楚世訣道:“這人的突破速度,太快了。”三十六真元。宗師開天眼。
一旦通天,即可踏天梯。
“是很快。”楚南音平靜了許多。
她想,她該收拾好破爛的心情,好生修行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不是讓她在自怨自艾里自暴自棄,從而荒度光陰,最后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不怕,她一個凡胎肉體,修煉速度太快,也無用。那一雙金瞳在她的眼睛里,半點仙神之氣都沒有,還不足以見得,她是個無用之人嗎?”楚時修寬慰道。
“轟!”
欻然,一道風勁猛砸在楚時修的身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溢出血液,抬頭看了過去。
是兄長楚世遠。
自打楚御辰走后,和落九箏恩斷義絕,楚世遠去了一趟監房,仿佛就變了一個人。
楚世遠原是要關押半個月自省于監房的。
好在他態度誠懇,在監房之中建了功,方才能早些天回到大楚。
“阿兄?”
“時修,知道大楚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嗎?就是因為你們這般高傲狂妄,目中無人!她當年尚且一介襁褓棄嬰,被挖了眼瞳顛沛流離在無間口,這樣都能生存下來,難道還不能看清楚嗎,她葉楚月就是個命硬的妖物,也可以說她是個天才。”
楚世遠冷沉著一張臉怒道:“葉楚月,在濁世摸爬滾打,她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人,她不是尋常人,若你們還用從前的傲慢繼而下去,就等著那葉楚月爬上天梯,來誅大楚全族于死無葬身之地吧。”
第3119章 這個世界,不能少了母親
“記住了,永遠不要低估了一個從底層爬出來的人。”
“她只會比養尊處優炊金饌玉的你們,擁有著更強的靈魂。”
“輕敵的代價,只怕你們都承受不起。”
楚世遠淡淡地看向了楚時修幾個。
“阿兄說的是。”楚南音點點頭,不甘心地承認:“葉楚月很強,強的不是真元境,是她的修行速度。”
“嗯,南音,摘星司的事別擔心,阿兄會助你弄得有聲有色。切記,一定要擺正態度,顯露出你的仁和之心。”
“是!”
“………”
摘星司之事,楚世遠在此之前并不在乎。
他從骨子里,就厭惡底層的奴隸們。
但葉楚月過于狂妄,同名宣戰摘星司,那他就必須正式了。
“葉楚月,也有愚昧之處。”
楚世遠道:“摘星司之事,她過于激進囂張,暴露出了她的愚昧。”
隱忍,默然,才是最好的作為。
葉楚月卻偏偏要叫板大楚。
楚南音抿緊了唇,抱著楚御辰骨灰壇的手稍稍用力了幾分。
兄長之死,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她只有變得更加強大,才有話語權。
不管在哪個地方,拳頭硬才是真道理。
“南音,你的青蓮劍法如何了?”
“近日專心練劍,頗有長進。”
“那便好。”楚世遠點點頭:“那葉楚月,得了一把女修劍,沾染無心畜鬼之氣,她生性剛烈,時而又野蠻冷血如野獸,命格強盛且堅韌,她習人皇刀法,又在斧道、弓箭頗有造詣,唯有劍法,可強壓于她。”
楚世遠拿出了一本陳黃的書卷遞給了妹妹,“這劍道心法,世上罕見,你且收著,此心法我看過了,是以劍為眼,以心為劍,人劍合一,萬物永恒。還有,為兄已為你謀了一雙眼睛,與這劍法相契合,等你頗有成效,就能重新開眼了。”
“謝……謝謝阿兄。”
“你我一母同胞,兄妹之間,何須說這些見外的話。”
楚世遠抬手輕摸了摸楚南音的頭。
在這個家里,如今楚世遠是唯一的主心骨,是穩住大楚的定海神針。
有世遠阿兄在,楚南音格外的安心,仿佛天塌了都有高個子在擋著,不怕飛沙走石臟了自己的衣角。
而這也是近段時間以來,楚南音頭一次覺得心平氣和。
楚世遠的手,拿過了楚御辰火葬的骨灰壇。
他低垂著眼睫,想到兄弟之間的點點滴滴,濕潤了眼眶。
寬厚薄繭的手掌,摩挲著壇面。
他說:“御辰,你安心去,南音和大楚教給阿兄,到時候,阿兄會提著白家人和朝華岳離的頭顱,去你墳前祭奠,用他們的鮮血,暖你往生之路。”
一滴淚,落在了楚御辰的骨灰壇。
楚御辰永恒地安靜,再無絲毫生機。
楚世遠閉上了眼睛。
“挽歌,不曾來嗎?”
殿門之外,長廊深深屋檐斗角銜著秋日雨珠,寒霜漸濃,楚老爺子手捧著古銅色的煙袋,愁眉莫展便問了一嘴,這才幾日,他仿佛蒼老了許多歲,整個人不如從前硬朗,佝僂著背部,仿佛被這生活壓垮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