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晨曦咬緊了后槽牙,無盡幽暗的心里怨怪著云子君絕情冷血的作為,竟絲毫不顧及多年舊情就讓她在眾人面前喪失了顏面。
今朝她難免喪失理智,怨艾頗深。
作為靠山的權御天,被葉楚月當眾誅殺,連茍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
而曾經棄之如敝履的凌秋遠,竟成了云都世家的府主之一,她自己也和混沌鳳星體失之交臂,陡肉疼懊悔到悲慟欲絕,眉頭緊鎖成了溝壑,死死地看著云子君的身影。
楚月余光淡掃,盡收眼底。
“這云子君,倒是個不錯的。”
龍驁語氣深沉道。
“嗯。”
楚月淡淡應了一聲。
她既要為云都女修打開鎮龍道場的門,就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以身為刀斬陳規。
云子君也好、呂晨曦也罷。
哪怕是現下破規軍內的女修士兵們,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人是不喜她這位云都王的。
但她平等給了每一位女修的悟道機會,至于敢不敢,愿不愿,有沒有舍得一身剮也要開女修之路的勇氣,則是因人而異了。
“摘星樓之事甚好。”
沉默良久的判官府大人風望月手掌輕拍了數下。
當眾人目光交匯看來時,他點了點頭,繼而道:“云都女修苦腐朽陳規久矣,云都以外,多有偏見,修行本無男女之分,只求問道之心,赤誠者,可摘星。本官,愿以判官府之名,在云都以外的地方,盡可能開拓摘星樓。但愿來日摘星樓,手通日月沐星河,女修之道亦可光輝璀璨無阻攔,洪荒三界一心守修行之文明。”
楚月看向了風望月。
云都變故計中計,局中局。
判官府,執法隊,都是她請來的。
她一揮手,酒壺落在了風望月的手上。
楚月則高舉另一壺酒,敬向了風望月。
“裙釵女修,手通日月沐星河,這一杯酒,敬摘星!”
“敬摘星。”
兩人笑著飲酒。
眾人心下一驚。
摘星樓還在起步階段,若有判官府的助力,便有渾厚的底蘊,不是那麼容易擊垮的。
“誒誒誒。”羅鶴忙道:“別喝這麼快,還有羅某呢。”
楚月和風望月下意識地看向了不著調卻足夠艷麗如桃李灼灼的羅鶴。
“加御刀山一個,日后摘星樓的刀,都由我山包了。”羅鶴瞇起眼睛笑:“葉師妹想做的事,我山焉能旁觀?”
“師兄……”御刀山弟子欲言又止。
摘星樓之事,那可就和大楚對上了。
他們固然厭惡大楚,但沒必要針鋒相對。
更何況,摘星樓初步階段,萬頭開頭難,豈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羅鶴則瞇起了華光瀲滟的眸子。
眼底深處,有暗流涌動。
若日后摘星樓立足海神天地間熠熠生輝,御刀山亦能沾光賺點小錢兒。
“葉師妹,日后有需要直說。”羅鶴笑得人畜無害,旁人見了只當這是個不帶腦子空有皮囊的傻子。
言下之意,豈不是成為葉楚月的后臺了。
可見今日后,葉楚月便要穩坐云都王位。
冥王、趙影真人幾個悄然對視,頓感棘手,暗道不好,瞧著光鮮亮麗且生命力頑強到令人發指的葉楚月,幾人忽而覺得頭痛欲裂了。
“既是如此,那日后便要麻煩羅師兄了。”楚月淺笑道。
既有東風為利來,她不妨借這東風行自己的康莊之路。
“師兄妹的事,怎會是麻煩呢。”
羅鶴笑道。
“時辰不早,諸位辛苦,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吧。”
楚月輕揮袖袍,神色凜冽如霜。
鎮龍道場四下之人,陸陸續續單膝跪地。
“吾等恭迎吾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呼之聲雖不算是整齊統一,但卻是徹底奠定了下界凡女的王之路。
她不言,微頷首,只側眸掃了掃冥王幾個,眉梢輕挑卻是皮笑肉不笑,眼底依舊一片深潭寒意,噙著幾分叫人頭皮發麻的戲謔。
冥王嘴角抽動了下。
趙影真人眼觀鼻鼻觀心。……
到底是下界武者,還是凡骨凡女。
這讓他們,如何跪?
“殿下——”
冥王提醒道:“在云都,鎮龍之族,歷來就沒有行跪拜之禮的規矩。”
“日后,就有了。”
楚月勾唇一笑,往前踏出一步。
腳掌踩在鎮龍道場。
一聲龍吼震徹四方。
卻見道場裂隙竄出了乳白色相間玄金的圣光。
濃烈的光芒之中,一條淺金色的龍竄了出來。
似有煙花絢爛盛放于九霄之中,使得遠去的李太玄一眾人在云海里凝滯不前,回頭看來的面龐寫滿了詫異之上。那是……菩提眾生龍!又稱,道種!
鎮龍道場內,能夠悟出與龍相關的法相和道法。
但菩提眾生龍,卻是其中最為獨一無二的。
諸龍橫行,威嚴肆然。
唯有菩提眾生,行的是仁和之道,是以己身幫助他人開道。
只有最純正的任何之心和天生的帝王將相紫微星,才能悟得菩提眾生的道種。
便如當初佛祖割肉飼鷹般,她能以損傷自己的精神血氣以及悟道為代價,助了云子君等人悟道。
若說先前,眾人只是猜測而已,如今菩提眾生的出現,讓他們清楚了事實的真相。
道場裂隙的光里,展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原本應該沖向云子君等人的黑色風暴,沿著她的萬千毛孔沖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