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云子君并未急著悟道,而是作揖。
“嗯,不急。”
楚月抬眸往外看,繼而道:“呂晨曦。”
“殿下,若是為悟道,臣女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呂晨曦是個聰明的,瞇起眼睛笑,擺動著兩手連連后退。
葉楚月簡直就是膽大包天,癡心妄想,那云子君也不知怎的,如被豬油蒙了心般喪失了理智。
“退下即可,并且永久失去悟道機緣。”楚月淡聲道。
“是。”
呂晨曦頷首低頭,眼底滿是譏誚之意。
永久失去?根本不可能永遠,又怎麼可能失去?
楚月便繼而喊出女修的名字。
跟男子相比,女修的數量很多,但是站出來的,只有二十分之一,即便如此,因為基數大,依舊比男子多,足足有三百余。
這些人都來了鎮龍道場,葉楚月卻沒讓她們立刻悟道。
“諸位可知,何為王?”
楚月問,眾人卻不敢回答。
故此,她輕笑了一聲,自答道:“沒有路的時候,第一個走出路,便是王的職責所在。”
“本王葉楚月,下界人士,今朝任海神界云都王。”
“鎮龍道場,無一女修。”
“縱有女修,也死在了道場上。”
“本王,愿做這第一人。”狂風四起。
又到了日薄西山的傍晚時分。
秋日的晚風帶來了江水的涼意。
道道目光的交匯之下,楚月收刀單手摘下了鶴氅往外一丟,陳瑤瑤便將鶴氅接住,抱在了懷里,目光透徹清亮又有幾分緊張期許地看向了楚月。
楚月素手拂龍袍,盤膝入定破陳規。
“轟!”寒芒劍貫穿裙釵女流,似有所感應,劇烈地震顫。
冰寒之氣,瞬間從四面八方開始,沖向了楚月。
繞過那些男子,沖向了楚月一人。
裙釵女流四個字逐漸地扭曲,充滿了陰翳地邪氣,宛若惡鬼嚎叫著尚在人間的不甘冤屈。
寒霜冰凍在楚月的身上。
凡體身上三百六十二個奇經穴位,都被寒霜幻化的火焰之龍沖擊而去。
“吼,吼!”
一陣陣的怒吼,震天響。
外頭,亦有地動山搖之聲。
只見那群兇獸擠破了腦袋看過來,著急忙慌地不知該干嘛,只能如熱鍋上的螞蟻原地打轉轉,有些兇獸甚至還紅了眼,流了淚水,發出嗚咽的悲鳴,若非楚月此前用精神之力下了命令,兇獸們只怕不要命也要踏破這鎮龍道場。
“嗚,嗚嗷。”
鬼哭狼嚎的聲,聽不清是虎嘯還是犬吠。
乍然有聲勢,只是不怎麼好聽。
寒霜之氣還在繼續。
怒火之龍憤然不已。
“這……”
三百余的女修,無比之詫異。
不是詫異鎮龍道場的排斥,而是詫異葉楚月會以身入道場,做這第一人。
云子君眸光微顫。
“為,為什麼……”
她在心中無聲問,卻無人為她解答。
“吼!吼!”
怒火龍的吼聲震耳欲聾。
“嗚,嗚咽,嗚嗷。”
兇獸們抱頭痛苦。
此起彼伏的叫聲,大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味,平白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怪誕滑稽。
“殿下,子君來助你!”
云子君啞聲說罷,立即踏上前,盤膝入定。
若要為悟道女流開天辟地一條路。她愿一試之。不為其他。
哪怕后世云都女修能堂堂正正進入鎮龍道場悟道,就足矣了。
另一位布衣女子,臉上有著灼傷的痕跡,眼中淚水肆意大笑了幾聲。
“古有劍仙朽不枯,開辟女子劍院落雨閣,后生女劍修才得以殘喘。
今朝云都葉楚王,視死如歸為女修開辟悟道之路,一代豪杰尚且如此,我等茍延之命,怎能退之?”
她笑著踩上冰霜,迎著怒火龍的吼聲盤膝而坐,閉上眼睛悟其道。
隨后,又一個身姿綽約的白衣溫婉女子走了出來。
“殿下,若今日生,后福萬千,女修開道。若今朝死,埋骨道場,楚王黃泉路上不孤獨,我等到了地下,依舊尊殿下為王!”
三百余人,紛紛抱以死志而入道。
“這群人,都瘋了吧?腦子病得不輕。”
呂晨曦小聲說著,目光飄忽間,看到了凌秋遠,心口一緊不知是何滋味。
冥王則和趙影真人、離合族老等對視了眼,暗道新王這是自取滅亡。
還以為葉楚月是個聰明過人的,沒想到蠢笨如豬。
冰霜侵襲,鎮龍道場的溫度驟降,且以道場為中心,朝四周迅速擴散。
尚未入冬的云都,下了有史以來最早的一場雪。
江河凝結成冰,還有遠方的湖泊。
空中亭上的兩位老者,側眸看漫天白雪,銀裝素裹。
“為女修開道,為后世開路,這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老者抬手,精致的杯盞在掌心出現。
白發飄起,發梢沾染著被涼風送來的雪。
老者舉杯敬向了鎮龍道場——
“這一杯酒,敬開路者!”
“……”
云都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甚至還在往外擴散。
城內之人,其心茫茫。
楚月盤膝而坐,感受著寒霜火焰沿著萬千毛孔摧殘自己武體的滋味。
她的三千歸墟丹,都在瘋狂地吸取這等浩然之力。
楚月而今半步真元,距離突破真元境,問題便在于這三千歸墟丹。
若是一枚歸墟丹,她早已突破真元。
但三千歸墟丹,修行起來不是什麼易事。
她需要把三千歸墟丹的力量都提升到真元的境地才可一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