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提著拖在地上的刀,孤身一人,往前走去。
她眉目凜凜,隱隱有新王的模樣氣勢。
“吾王閉關,豈容爾等胡亂揣測?”
她拖著刀,一面走,一面沉聲道:“若是亂了吾王的修行,爾等該當何罪?青云宮,由不得爾等以下犯上,當青云宮是什麼地方了?侯天師,蕭某問你——一把年紀,可能成新王之怒?”
蕭離的眼睛,清凌凌黑沉沉地看向了侯榮震,聲音高漲,如悶雷之響于耳畔。
侯榮震想到新王在云都城雷厲風行的手腕,還是有幾分攝人的,但今晚不同,這青云宮里,絕對沒有葉楚月!
若能趁此機會,削弱了新王的羽翼,新王便會如涸轍之鮒,斷脊之犬,獨自一人那是孤掌難鳴。
侯榮震和諸多人對視了眼,殺心徹起。
“侯天師,不可!”
青云宮外的東南角,幽幽夜色火搖曳,蒼老之聲的出現,使得這草木皆兵有所轉圜,肅然對峙的兩列人俱都循聲看去。
便見頗具仙風道骨的灰袍老者羅牧牽著羅家小孫兒出現的。
“羅老?”侯榮震皺眉。
羅牧看了眼侯榮震身邊的人。
肅殺四起,草木皆冰,但云都十二家的人,一個都沒有到。
經過北道府和南皇府的事,云都十二家,輕易不敢妄動,最多在背后推波助瀾,而后作壁上觀,加以觀察。
其中,和新王同是下界出身的玄天府,并未前來保駕護航。
“羅老,夜深露重,你來青云宮做什麼?”
侯榮震有所不悅,但還是礙著面子問。
“侯天師,老朽愿以項上人頭,羅家老小,為新王作保。”
羅牧邁步來到眾人之間,給了蕭離一個安心的眼神,便來應對侯榮震。
“新王閉關,修行之事,不容馬虎,若是因你等闖入而走火入魔,誰也擔不起此等重責,侯天師,請回吧。”
“羅牧!”侯榮震中氣十足道:“事關新王,非同小可,本天師懷疑這群雞鳴狗盜之流,害死了新王!就算新王在青云宮內閉關,只要施以陣法打開門即可,為何這般加以阻攔,必是別有用心,定有不可告人之秘!
吾乃云都天師,我身旁的,除了云都的肱骨之臣外,便都是王宮和云都護衛帝王安全之人,何錯之有?羅老,本天師敬重你當年功勛,但你可不能倚老賣老,耽誤了時機!”
蕭離和夜罌在晚風里相視了一眼。
侯榮震不僅是要廢了他們這群人的。
還要廢了新王的根基。
新王一路走來實屬不易。
從星云宗,諸神之日再到大炎城,都打下了穩固地根基,聲望了得,而今便要以云都開始,壯大羽翼,一步步開疆擴土……
追隨楚月來云都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擁躉。
若她連自己的人都收不了,日后聲望銳減,蟄伏暗處的樹立之敵怎會趁你病要你命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羅牧因心系女兒羅玲玲的事一蹶不振,已非當年如日中天的羅牧。
哪怕他用全府作保,也無濟于事。
顧家顧九樓正暗暗思忖著,長子和幼女則在身側小聲提醒道:
“爹,此事云都內亂,你我翠微山顧家,不可參與。”
“是啊爹,這不值當。”
“………”
同為女兒的顧青綠提著劍站在錢玉瑤的身邊,聚精會神雙目有神地端起了御敵狀態,從始至終她都沒看家人一眼。
若今日災厄勢必全軍覆沒,她身死青云宮也算不悔跟了葉楚月一程,不愿拖累家人。
“侯天師。”
顧九樓終是站了出來。他想賭。
賭一個峰回路轉。
他偏是不信,下界之主顛沛流離一路過關斬將來此,會折在了青云宮。
劍百鳴在高墻之上依靠著生輝的劍身,望著顧九樓搖搖頭,“額意氣用事,難怪顧家后勁不足。”
一家之主當眼明心清高瞻遠矚,必要時刻權衡利弊審時度勢,縱要見刀光劍影,也得是謀定而后動。
“新王閉關之事,顧某是知道的。”
顧九樓一躍而下,雙足穩當地落在了羅牧的身邊。
“修行之人,閉關十天半個月是常有之事,侯天師,你這帶著云都肱骨前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青云宮里閉關的那位不算什麼,你侯天師才是云都正主呢。”
“顧家主說的是二!”
陳王后疾步沖沖而來,水墨裙衫與這夜色相融,她長袖一揮,喝聲道:“驚擾新王,爾等是罪該萬死,侯榮震,你左一句冠冕堂皇,右一聲假仁假義,真當這天下人有眼無珠,任由你擺布?”
“陳王后,哦,你已經是前王后,云都本朝之后,就用不著你來插手了吧?”
“侯天師,羅老敢以一家老小作保,你想開門看新王,可以,你懸刀之下,若開門見新王,便以死謝罪,我陳瑤瑤在此發誓,無需一兵一卒,親自給你開了這門,就問你侯榮震是否有沒有這個膽。”
陳瑤瑤眸底里透著一股堅毅,她非鋒芒畢露的外秀之人,但她要還葉楚月一個恩情,哪怕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她一步如流星踏開,手中祭出一把刀,后拿出了被陣法符文注力的生死戰書,以光圈環繞的形態貼在了刀上。
“侯榮震,你若有骨氣,自己把生死戰術祭于刀,青云宮門開便可見真章,你我二人看結果,定生死,就看你敢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