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室。
“世遠和御辰,快要回來了吧。”
楚老爺子提著煙袋深吸一口。
“還在臨淵關,不過應當回來了。”
楚云城稽首道:“剛得到的消息,世遠和劍院弟子,殺了白家護衛,還在追殺白驚鴻,估計這會兒羌笛南海和女劍院有所知曉。此乃好事,坐山觀虎斗,盡收漁翁之利。”
“世遠那孩子聰明著。”
楚老爺子露出了滿意的笑,眉宇之間隱約可見驕傲。
世遠打孩提時,就比旁人要聰明沉著些。
過路的算命師說,世遠有王侯之相。
楚老爺子布滿褶皺的面龐,笑容愈發深濃了。
“對了。”
他轉過身來,稍稍放下了煙袋,滿臉的精明,“女劍院的弟子們,為了救順德長老煞費苦心,澆灌了枯花藤吧。枯花藤,對南音有好處。”
提及南音,父子倆人俱嘆了口氣。
終歸是自己帶大的孩子。
就算有不爭氣的地方,哪還真能任由其自生自滅自知冷暖呢?
“剛得了一株天雪靈,吩咐人燉湯,喊南音出來喝。”
“好。”
“……”
楚南音被師兄們攙扶著來喝著燉好的天雪靈。
楚時修難得的興奮,“等世遠阿兄回來就好了。”
楚世訣悶哼了聲。
“二哥,你也好。”楚時修忙道。
“說起來,許久不見了,是有些想念。”楚世訣嘆道:“上回相聚,還是大哥、老三都在的時候嗎,那時……”
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卻看向了楚南音被綢緞纏繞的雙目,此時可謂是無聲勝有聲。那時——楚南音的雙瞳還沒被挖走。
他們的生活風平浪靜,還未被楚明月攪亂。
他們有時常常不懂老天爺何故要來捉弄人。
若母親當年的腹中并非雙生女,而是只有楚南音一個,大楚定是蒸蒸日上,欣欣向榮之景,定不會如現在這般。
“對了。”楚時修頭蓋骨下靈光一閃,“不知道阿兄和九箏姑娘如何了,若能帶回個嫂子也是不錯,上回兩人就情定心悅石了呢。”
說到這時,楚祥父子面露欣慰之色,可見二人都對落九箏很滿意。
不管怎麼說,都是劍仙不朽的傳承者。
“九箏是個好姑娘。”楚祥微笑。
楚長云兩手托腮,“若能現下就見到阿兄,該有多好。”
老天,還是眷顧大楚的。
只因這番話說完,就見整個皇室都被籠罩在血色的光圈內,雁鳴和振翅的聲響不絕于耳,兩道身影從天而降,些許血液灑在長空恰如霧霈。
“世遠!御辰!”
楚老爺子發覺來人,手里的煙袋掉了下去。
“爺爺,出事了。”楚世遠急道。
楚御辰口吐鮮血,丹田已毀,半生修行都被廢了。
“怎麼會這樣……”楚時修喉結滾動,吞咽了下口水。
楚南音手里的天雪靈湯掉到了地上,瓷碗碎成了裂片。
“楚世遠,楚御辰,滾出來受死!”
白驚鴻后腳就來,身上的白衣清遠如月,血色如盛放的怒蓮。
她將異形笛取出,宛若刀刃在手。
“半步造極!”楚云城愣住。
“快!快救人!”楚老爺子的嘴唇都在發顫。
必須要最快的速度救下他血親的孫子!
白驚鴻笛在手,似刀又似劍。
刀劍合一,身影利落快若疾風。
出手之時似有笛聲如殺。
這時,楚月等人紛紛而至。
“血債血償,爾當還我白家戰士之命!”
白驚鴻怒焰奔騰,似如潛龍出淵猛虎下山,勢頭勁道正足,凜凜威風端的是半步造極,肅殺之氣伴隨笛音怒沖而去,直奔楚家兄弟!她搏命一擊。
就算廢了自己半條命,也要為白家戰士報血海深仇!
楚世遠把楚御辰推開。
“御辰,護好大楚。”
他低聲說完,卻是瞳眸緊縮。
哪知楚御辰率先一步身若游龍躲開,竟來到了楚世遠的身后,一掌打在楚世遠的胸膛,將其打出危險之地。
“阿兄,我腦子沒你好使,這大楚,還是你來護吧。”
“記得,莫讓那明月妖孽,害我大楚。”
楚御辰紅著眼睛笑。
“御辰!”楚世遠激聲大喊,近乎崩潰。
“咔——”
楚御辰的背后,自心臟部分,直接貫穿了如刀似劍異形笛。
他一口鮮血吐出,眼珠子便如死魚般快要掉落。
他對著楚世遠笑。
“阿兄,若有來生,還做我阿兄。”
“不——”
楚世遠感受到了真真切切地痛。
這手足之情,遠勝所謂的情愛。
這切心之痛,快讓他喪失理智。
“啊啊啊!”
楚世遠仰頭痛吼,怒發沖冠披了下來。
楚世遠被鋒芒畢露的異形笛貫穿了身體如懸梁般吊在高空。
白驚鴻垂眸往下看,“一命還一命,該。”
“我弟弟乃大楚皇室之子,你家護衛是賤籍奴役所生的孩子,空有幾分天賦得你賞識罷了!”
楚家兄弟殺害白家護衛前,都是有細細計較的。
賤奴之子,死了便死了。
就算事情敗露,算到大楚身上,也罪不至死啊。
“賤籍奴役所生又如何?”
“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所生的是一個有血有肉知冷暖疼痛的人,而不是牲口,饒是牲口,亦不能隨意斬之。你楚世遠,在高高在上什麼?你失胞弟知痛不欲生,他父母親人朋友得知就只會漠不關心,他們的感情和疼痛難道就比不得你楚世遠嗎?”白驚鴻瞪目低吼出聲。
聲聲鏗鏘,無人應。
楚世遠渾身乏力,軟若無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