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謝過外公。”
楚月大大方方收下,卻又嚴苛端著行禮。
龍老見狀,眼底的心疼更甚。
正因一路走來太坎坷,正因見過太多的血河尸山,聽過許多哀鴻之聲,方才對生命,對長輩,對一切有恩有情之人懷有敬畏之心,時時刻刻皆如此已然融進了骨髓深處難以更改,而這就是她,從下界來的上界女孩,更準確說,是一步步腳踏實地百煉成鋼的王。
淬火成金葉楚月!
“小月。”
龍老輕聲說:“風鈴陣法的羅玲玲,在執法總處,我和你母親會時常去往執法總處,保證羅玲玲的安全和風鈴陣法。”
“有勞了。”楚月感激道。
而這時,慕臨風看著一見如故且相見恨晚的雪挽歌和慕傾凰,身體如一灘爛泥般靠在二哥慕臣海的肩膀之上,頹廢懶散地嘆道:
“慕臣海,說真的,就算月月突然再多出來個母親,我也不意外了。”
“小舅舅,你真聰明。”楚月偏頭看來,如實相告:“羅玲玲,也是我的生身母親。”
慕臣海:“……”
慕臨風:“???”
小外甥女竟跟他來真的?母親就算了。
還是生身母親。
他家小外甥女是哪吒嗎?
還得三個人才能孕育出來。
此時此刻,慕臨風只恨自己不是個女子,似有隱隱的沖動,也想為孕育楚月這件事出一份力。
雪挽歌微怔,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相較之下慕傾凰略顯淡然和沉著,似是早有預料般。
楚月望著他們,咧著嘴坦然一笑,而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
從大楚誕生,再到彼岸花開,三個母親,在不同的時期孕育了她。
于她而言,每一位,都是偉大的存在。
但換而言之,她對于每個母親,都不算最純粹的孩子,譬如在神武長安,有著彼岸花靈,那也是母親的孩子,卻早已煙消云散。
龍老定住,努力地消化著楚月所說的每一個字。
“小月,這可太帥了!”慕臨風回過神來,激動地道。
沐鳳鳴兩手環胸,懶洋洋地靠在墻面,唇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容。
“她一定,很愛你。”
楚月聞言,側目看去,望見了輕掩在幾縷被風吹起的紅發之下的笑意。沉吟了片刻。她點點頭。是的。母親很愛她。
她有底氣,有自信,胸腔內積攢著對未來的憧憬和自信。
恍惚間竟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恣意灑脫。
“小月。”龍老則問:“是每一個神魔體質者都能有龍脈,還是獨一份?”
眾人俱都看了過來。
兩府家人多少知曉龍脈之事。
本體,是一條通體晶瑩好看的紫龍。
楚月淺笑了聲,眸底紫芒驟閃,周身氣質凌厲凜冽了許多。
剎那便看到楚月的身后出現了龍首虛影,瀲滟的紫色光火在搖曳。
龍老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眸。龍太子?
他的外孫女,居然是失蹤多年的龍族太子!
這等消息只怕放出去都未必有人信,且不說洪荒界內對下界之人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和高高在上的態度,且在世人的認知之中,龍族的太子必然是一個神秘優雅的男子,哪怕是人族,也絕不會是一個女人!
“嗷?”
頭頂三個大包的龍子蘅迷迷瞪瞪地醒過來,暈暈乎乎的惺忪模樣,竭力睜大了眼睛都看不真切,如夢似幻般的朦朧,好似有人在他眼前垂下了一簾月影紗。
“太?太子?”
龍子蘅呼吸一窒,瞪大了眼睛,心跳瞬間如雷。
“砰”的一下。
第四個大包赫然長起,他接連翻著白眼往下長,旁側的葉無邪則是慢條斯理地揉了揉手。
雪挽歌收回看向龍子蘅的眼神,眸光頗為顫然地看向了小楚。
楚月淺笑,解釋著太子陳年和相贈龍晶的事情,雪挽歌二人恍然大悟,驚訝之色卻未褪去。
小月的身上,充斥著太多的神秘,每過一日,都會出現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
龍老暗嘆自己還好有個不錯的心臟,否則跟在小月的身后,一把年紀可受不了。
那側,慕山河沏了茶請龍老喝。
“不是什麼好茶葉,無間地獄生長的風葉子,莫要嫌棄。”
“此乃極好之物,不勝榮幸,又怎會嫌棄呢?”
龍老緩身坐下,喝了口茶,含笑問:“閣下是小月的……”
“外公。”
慕山河為其添茶,“帝域北洲,慕山河。”
龍老愣了愣,神情有些窘迫,倒是能理解起雪挽歌在慕傾凰面前的感受了。
分明自己也是親外公,偏偏有種腳步虛浮底氣不夠的錯覺。
“北方本源,龍萬里。”
龍老不講凡世禮俗,以茶代酒敬向了慕山河。
慕山河笑著用風葉子茶水回敬。
“山河。”
“萬里。”
一人一聲,頗有幾分難言的默契。
慕臨風像個八爪魚般趴在二哥的后背。
他突發奇想,問:“小月,你還有多少驚喜是小舅舅我不知道的?”
楚月抿了抿唇,和夜墨寒對視一眼,旋即笑著看向慕臨風。
“小舅舅,見過楚神侯嗎?”
“楚神侯也是你娘?”
慕臨風下巴近乎掉到了地上。
慕臣海嫌棄地看著他,卻像是狗皮膏藥般黏著自己怎麼都扒拉不掉。
“不是。”
“我就說,小月慣會打趣兒逗舅舅玩。”
“因為,楚神侯,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