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南皇韜做過怎樣窮兇極惡的事。
她只知道,血淋漓的真相若是見了光,南皇府就要一蹶不振了。
“楚王,沒有。”
斷骨侍衛和顧衛搜查一圈,回來稟報。
南皇羽頷首,“殿下,請給南皇府邸一個清白。”
楚月默然不語,掃向四周。
而后,看向了足底。神魔瞳輕啟。
金紅之光暗綻。
嘴角足踏雷霆,一腳踩了下去。
尸首,就藏在這下方,以禁制和陣法遮蓋得嚴嚴實實。
若非她有神魔瞳,只怕一時半會兒也察覺不到。
光芒涌動滿屋。
楚月冷笑,凜聲喝:
“看來,給不了爾等清白了。”
“既非清白身,又談何清白?”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南皇韜的報應來了。”
第2959章 助紂為孽,又何嘗不是罪業
暴喝之聲,令無數人側目看來。
南皇羽倒抽了一口冷氣,面龐難以維持鎮定。
慌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下來。
縱然葉楚月知曉那一具尸首藏在何處,但要破陣裂開禁制把尸首拿出來,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南皇韜亦擔心有朝一日事情敗露,因而是請了人,還利用象牙塔下不可多得的氣息,鍛成了嶄新的陣法和禁制。
最為可怕的并非是固若金湯,再牢固之物,終究會有被鋒鏑之氣刺穿的那一日。
而是禁制和陣法,若不一舉破開,陣法禁制便會原地自爆。
自爆的程度,足以把尸首炸得連齏粉灰燼都不剩,便如人間蒸發,談何證據?
楚月腳掌踏地,勁道剛猛,如雷霆般的氣力爆發開來。
足下地板瞬間裂開了如蛛網般的縫,并在迅速地擴散。
“殿下,家父,清清白白做事,堂堂正正做人,殿下今日之話,是在侮辱家父!”
南皇羽眉間綻放著自信的光芒,唇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杏眸直視葉楚月,任由歸墟境的風暴攪動在天地之間亂了她的衣裳和發梢。
地板裂開,翻飛,塵煙四起濃郁遮人眼。
楚月雙手伸出的瞬間,天罡、青煙兩把刀破空而出。
她手執雙刀,猛然斬下。
刀鋒沖天,似要掀翻屋子。愚不可及!
南皇府的白衣青年見狀,失望地搖了搖頭。
堂堂新王,大義凜然之人,卻是個沒帶腦子的匹夫。
文武雙全者,可貫穿始終。
葉楚月只知魯莽,便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禁制和陣法,絕對不是靠蠻力去破的!
蠢貨才會這麼做。下一刻。
青年和南皇羽的神情,赫然凝固住,瞳眸驟然一個緊縮。
卻見雙刀之下,使出青黑兩股刀鋒,并非是高歌前進的蠻力,而是交纏出了陣法。孤星陣!
三千亡靈,自漆黑如夜的孤星之陣躍然而出。
宛若構建的橋梁,竟然把孤星陣和地下禁制所融合了。
如此一來,三千亡靈是為新鑄而成的門。
禁制未破,門開尸首現。
無數人的視野,便看清了禁制內的場景。
“怎麼會這樣……”
南皇羽面色隱隱發白,干涸的嘴唇,都在不可遏制地顫抖。
府邸青年兩手握拳,咬緊了后槽牙,“象牙塔的三千亡靈,居然能為她所用,真是稀奇。”
那日新王尚未歸來,鎮龍本家探討新王登記儀式之時,南皇府主便建議用最多的亡靈去給葉楚月一個教訓。
卻不曾想,世道輪回,竟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幾分荒唐的可笑。……
而這時,一道道目光,看向了破裂的地板,極致的深淵,以及黑暗的禁制之內。
一座海棠花交錯而成的花棺,躺著身穿華服,尸體白到病態望一眼都覺得冷的女子。
女子眉間一點桃花妝,唇色殷紅,睫翼濃密纖長,發髻珠翠琳瑯,是華麗富貴之氣。
地下的禁制陣法,衍生出陣陣寒氣,開出了一朵朵霜華雕刻而成的荊棘花。
“阿娘……”
南皇澗跌跌撞撞爬向深淵,穿過三千亡靈,進入猶若料峭寒冬的禁制。
轉瞬,就已淚流滿面。
她跪在花棺前,多年的壓抑和隱忍成為眼淚奪眶而出,落在盛開的永生海棠花。
她的身體原就不好,最是怕冷,畏寒,此刻不管不顧,握著母親死后多年冰冷徹骨的手。
“我是……”澗兒?
南皇澗想說出自己的名字,聲到嘴邊卻是戛然而止,神情是頹廢的恍惚。
這個名字,是南皇韜用來羞辱她而取的。她喊不出來。
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是誰。
更害怕說是母親的女兒。
因為她的骨血父親,是母親最厭惡的男人。
對于阿娘而言,她又何嘗不是個臟東西?
何必臟了阿娘的尸身?
她往后退了退,怯弱的不像是當眾控訴父親的固執少女。
楚月站在一片狼藉的平地,眸色波瀾不興,平靜地望著。并未打擾。更未幫忙。
有時,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故事結尾。這會兒。
淚流不止的南皇澗,發覺母親蜷起的掌心,緩緩地舒展開來,上方,寫著兩個字。柳遂愿。
柳湘華即將臨盆之際,擔心自己難產,就用鮮血在掌心寫下了女兒的名字。
她想把南皇韜碎尸萬段,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遂愿喜樂,平安無憂。
而這個名字,是她彼時的未婚夫,尚且年少花前月下時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