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
“好好活著。”
“做一個命硬的人,當一個不輸男兒的女子。”
“………”
楚月閉上了睫翼顫然的眼睛。
她曾跌落地獄。
也曾有人帶她去往萬家燈火的人間。
給她一個短暫而又美好,影響后來九萬年的家。是啊。她命硬。
她原就是一個命硬的女子。
一切兜兜轉轉,因一聲“姓葉”,好似就回到了原點般,似是羈絆牽引而成的宿命。昔日。
她的第一個父親,創出風鈴花陣,由花家先祖所悟。而今。
花家后世的戰神,將僅剩的風鈴花氣,輸送給她。
陰差陽錯地縫合,如一個輪回。
花辭樹的鮮血,則沿著指腹,凝聚出的光陣,是風鈴花圖騰。
只是圣潔的風鈴花,如今成了鮮血的艷彩,灌入了楚月的眉間。
“嘶——”
荊棘抽動,勒得更緊了。
花辭樹倒吸了一口涼氣。
臉色肌膚都是病態的白。
皮層薄得不如紙,近乎透明的狀態,似乎能夠看見下面的筋脈。
本該是一條條青色的筋,竟全然血紅。仔細看去。
那些血筋,像是生長蔓延的荊棘。
“辭樹。”
花辭鏡低呼一聲。
把自己的鮮血灌入進去。
兄弟倆的血風鈴花,融為一體,光影逐漸地擴散,放大。
一陣陣瀲滟的光華,以楚月為中心蕩漾開來。
“轟!”象牙塔震動。
荊棘之條從四面八方而來。
楚月的眼前,無數道血風鈴花的光團,千絲萬縷,匯成了一粒血色種子。
血種落在楚月的掌心。
此乃,由花家雙子,多年護下的部分風鈴花源。
能夠召喚出半成品的風鈴花陣。
“你得走了。”
花辭鏡提醒道。
駐足的時間過于長,就越危險。
在泥足深陷前,遠離這片深淵。
荊棘如蛇,爬向楚月。
“完蛋了。”
天樞鴉心如死灰,“這最底層的煉獄毒荊蛇,深淵荊棘所化,劇毒可腐爛任何固若金湯之物。葉楚月,你把老子害死了。”
左右是一死,臨死前痛快一回也算少些遺憾事。
毒荊即將靠近。
兩道半透明的光影閃過。
一左一右,護佑楚月。
花辭鏡、花辭樹二人,元神離體,涌動著銀白如雪的圣光,宛若仙人之姿。
“小月,走,我們為你善后。”
既把風鈴花源交給了楚月。
他們便無后顧之憂。唯一心赴死。
花辭鏡把一個紅色小物件拋給了楚月。
楚月單手接過。
花辭樹道:“這是用荊棘雕刻的小木偶,勞煩小月,交給家妹清清。”清清亡三兄。
是花家的孤獨之女。
但愿這小木偶,日后會常伴清清左右。
第2939章 這苦悶坎坷的日子不如坐牢
“好。”
楚月收下小木偶,拔出了天罡刀,“二位戰神有沒有想過,若是身軀被荊棘所毀,不如,從荊棘之中獲得新生,如鳳凰涅槃,如灰燼重燃。與其拔除荊棘,不如據為己有?”
花辭鏡搖搖頭,嘆:“荊棘陰戾之前太過于重。”
“那可不。”
天樞鴉翻了翻白眼,“除非有神光凈化,”
說話時,毒荊愈發之近。
天樞鴉嚇得躲到了楚月的身后。
這苦悶坎坷的日子,不如坐牢。
花辭鏡、花辭樹二人打算竭盡全力。
“二位。”女子又道。
兩人側眸看來。
女子淺笑,“會打麻將嗎?”二人愣住。
恍惚間,千千萬萬條毒荊之蛇爬來。
“轟!”血霧蔓延。
一道小狐貍掠過長空。
卻見此時,楚月一揮手,儲物袋的正形小桌和麻將一并出現。
天樞鴉才放光的眼睛,瞬間黯然無色。
他還以為葉楚月又要炫技一番有什麼殺手锏。
怎麼是一頭平平無奇的狐貍犬?
楚月懶洋洋地坐在桌前,精神力推動麻將,四面一排,中間三骰子。
“二位兄臺,請——”
她側眸看來,粲然一笑。
于這荊棘野蠻生長的血色深淵,是如星似月般的粲然。
花家兩位戰神的元神光影互相對視了眼,迷迷茫茫地就坐到了桌前,卻無心麻將,俱都在觀察毒荊之蛇的動靜和那一只都不夠毒荊塞牙縫的小狐貍。
危在旦夕,四面楚歌,焉有閑情雅致去推牌?
“三缺一,還差一位,如何打?”天樞鴉問,暗以為這第四位便是自己,扭捏兩下,尋思著快活快活,就往前走了幾步逐漸地靠近楚月。
花辭鏡二人微微一怔,掃了眼空蕩蕩無人坐的一面。確實。
縱使要打,亦要四人成行。
“人到齊了,不差。”
楚月唇角一勾,右手雷霆涌動,掌心握著一把純黑鋒利的大刀。元神之氣。精神之力。神農之水。
一并灌入了刀內。
象牙塔的無數尸氣,匯聚于刀。
只見黑煙森森。
有古來俠客背著劍,立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花家戰神見狀,俱都激動到無法言說,眸子驟然發紅蓄滿了淚,恍惚回到多年前還是少年時,騎馬頌歌萬里城,以兩百武道骨血熱離家之路,壯不悔的四方志。那時。
有趙天罡伴他們兄弟二人恣意人間,堪稱瀟灑二字,敢叫這日月無光,以天地為戰甲。
后來,死的死,囚的囚——這塵世,早已物是人非。
“天罡。”
花辭鏡的聲線和嘴唇都在發顫。俱都知曉。
趙天罡已然亡故。
不過是這把刀衍生出來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
但哪怕只有一瞬,都是萬分的值得。
花辭樹眼梢抹著淚,望著面前的趙天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