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道府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天下人罵沒罵他不知道。
但這葉楚月就差沒指著他鼻子罵了。看來——新王這是在不痛快北道府算計她。
北道府主千萬個不愿意。
一些草芥賤命,死了便就死了,還需要去超度什麼。
自古以來,多的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
前云王不中用,既已死在大炎城,他的部下便都是一群無根浮萍,還妄圖卷土重來奪得云都王位,豈不是一個破天荒的笑話?
“殿下所言甚是。”
玄天府的府主忽而道:“冤魂喪命象牙塔,有違象牙塔的初衷,諸家之主,作為象牙塔十二鎮龍鑰的守護者,理應開這塔樓之門。”
有了玄天府的開口,其余人也不好推脫。
“行吧,麻煩死了。”
冥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困得好似昨晚去偷雞摸狗了似得,眼下青灰頗重,眼梢頗有幾分邪肆,眼皮耷拉著,倦怠地望著四下。
北道府主深吸了口氣,幽幽地看了眼玄天府。
“李賢弟,這話理應本座來說,你這般著急,不知曉的還以為你別有意圖。”
足以見得,北道府主也好,其他人也罷,俱都對玄天府疏離冷淡。
玄天府第一任府主李玄天,正是下界之人。
玄天府的子嗣后生們,都是在海神界云都出身的。
但就因為李玄天的下界身份,哪怕在云都有了和諸家平分秋色的玄天府,依舊得不到旁人從骨子里的敬重。
李府主目不斜視,淡聲道:“若是行端坐正,還怕霾下小人顛倒黑白攪弄是非嗎?”
北道府主被噎了一下,唇角含著戲謔地冷笑。
玄天府莫不是以為,對一個葉楚月極盡諂媚,就能穩住今時今日的玄天府吧。
云都十二家,玄天府的實力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中流砥柱。
然而,正因諸家聯盟,明里暗里使絆子,導致玄天府只能在末流。
不是他們只有末流的實力。
而是只有末流的位置留給他們。
李府主李玄沉立于瓊霄塔樓上,抿緊唇部,遠遠地望著塔門前明媚張揚的新王。
他并未有絲毫的曲意逢迎。
只因他覺得,殿下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
玄天府尚且如此。
孤身孑然的葉楚月從帝域到海神,可見要經歷怎樣的腥風血雨和千錘百煉。
這云都的水深火熱,遠超葉楚月的想象。
他自不認為新王有一飛沖天,在云都鎮壓群雄的本事。
他只盼望,下界而來的孩子,在艱難險阻的路上,偶得一點溫暖。
同是下界,同在深淵的他,才知這溫暖的難得可貴。
而在玄天府的帶頭之下,云都本家府主,俱都共同出手。
颶風四起,霧色封天。
十二道光力,涌入象牙塔。
“轟!”
“吼!”
象牙塔內似有野獸的咆哮之聲。
光和風匯聚成了星圖扭曲的象牙虛妄之門。
虛妄門內,星辰閃微光,隱約可聞鬼哭狼嚎之聲,可看到亡靈飄蕩,撞擊虛妄之門。
大海之鯊可吃人。
深淵之火可焚骨。
雷霆風勁可鍛皮。
象牙塔,虛妄門的背后,正是十九地獄。
“殿下,請吧——”
羅老先生的聲音有著難以形容的安全感。
他毫不猶豫,踏步往前。
羅家眼睛晶亮的小孫子,睜大了眸子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他極其崇拜而狂熱,祖父的身影在進入象牙塔的一剎那變得偉大如山了起來。
寶刀未老,心似少年時,年邁如他白發似雪還能二進象牙塔,此等氣魄云都之人誰敢不敬畏?
德高望重深入十九煉獄象牙塔第一人當屬他羅牧,羅老先生!
楚月跟在老人的身后,緩步走向虛妄門。咻——忽的,袖衫打出長如絲綢。
陳王后黑衣似墨,暈染開來,跳一曲定國之舞。
第2934章 如盛開的花
楚月側眸看去。
高樓之上家破人亡的女子形單影只,孤獨氣息濃郁。
長袖翩翩,身影纖纖。
她如溪底的蛇。如盛開的花。
是這天地之間最是惹人注目的水墨,潑在山河之間定國扶社稷、唱太平盛世看河清海晏。
剛柔并濟的一支舞,時而大開大合氣勢磅礴,時而柔和如水似春日里不經意的一縷微風。
“叮~”
南皇澗抱著琵琶,指尖撥動著弦。
陳王后躍到半空,側目一看,便繼而步伐翩躚。
琵琶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正如陳王后的舞,完全地融合到了一起。
“這南皇澗……”
呂晨曦撇撇嘴,“不過嘩眾取寵罷了,我們子君自是傲骨錚錚,不屑于這般,子君,是吧?”
說罷,便回頭看去——只見云子君水袖一拂,盤膝而坐在墻壁之上,兩手快速撥動琴弦,如戰馬嘶鳴,硝煙四起,且抬著眼皮冷冷地掃了眼南皇澗。
若論樂道,南皇澗不如她。
呂晨曦眸光一顫,便道:“陳王后的定國舞,當要配上子君的瀟湘琴才是世間一絕。”
懂行之人都能知曉,南皇澗的樂道不如云子君。然——并無幾人知曉。
南皇澗她的身上,插著千千萬萬的針。
“她這琴聲,攻擊性太強了,豈不是毀了定國之意?”
顧家小妹如是說道。
顧青綠看了她眼,旋即搖頭:“國有多太平,就要看有多少底蘊,馳騁疆場,馬背打下的江山,定國總在血流成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