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青年面龐浮著淺笑,眼底卻清潤如雪。
云都王見狀,不再是膽戰心驚。
只要有沐府相助,他定能度過這一個難關。到時。
他卷土重來之際,定要葉楚月尸骨無存。
沐府青年道:“說的是,藍雪姬一人之言,算不得什麼呈堂供詞,指控云都王的證據確實不充分,這一點毋庸置疑。海神界判官府風望月所說,有待查證,但退一萬步而言,縱然是真的,那也是屬于另一件事,律法王道都應視情況而定,與風鈴花陣的陣源并無太大的干系。”
云都王連連點頭,眼睛里冒著光,不再似方才的慌張無措。
松弛之余,難得露出了笑。
“云王,過來——”
云都王如鷹犬般,卑躬屈膝,忙不迭地來到了沐府青年的身邊。
沐府青年微微一笑,手掌搭在了云都王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道:“今日之事,確有偏頗,沐府承清遠一脈,先祖曾喝過眾生水,穿過百家衣,清遠二字,乃清正廉明,乃遠道為天下。”
云都王點頭如搗蒜。
“咔嚓!”
下一刻,云都王臉色變得煞白。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沐府青年。
卻見青年骨節分明,掌下用力,一道雷霆青云綻開,千萬道雷霆光劍從掌心破空迸發,貫穿進了云都王的身體。
“噗,噗嗤……”
云都王口吐鮮血,揮灑成霧。
當血水即將噴到青年的臉上之際,青年身后的面具女子,打開了一把油紙傘,擋住了雨水般的血液,且不疾不徐,以冷淡的語氣,吐出了一個字:
“臟。”
眼前一幕,圍觀者們俱都是始料未及。
更驚于上界之尊殘酷的雷厲風行。
云都王身體前傾。
青年一手將他托住,微笑著看向四方:
“眾生水,百家衣,我沐府清遠,承祖訓,得天卷,自為洪荒三界的平民百姓著想。”
“事關黎明百姓,家父和先輩秉持著一個信念,那便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以天下人為己任,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此乃沐府,此乃清遠。我沐府鎮守洪荒道多少載,受人尊敬,清白二字刻入骨。”
“今日之事,后續會調查清楚,我也會親自去執法處交代。”
“上界之尊,絕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隨意宰殺海神中下兩界的人。”
“但他,不算人,一個不把人命當命的人,那就是牲口!”
“清遠沐府,絕不允許這種牲口,還逍遙的生活在眼皮子底下。”
“………”
不少人聽得此話,頗有感觸。
云都王口中血液不斷。
他瞪著死魚般往外突無神空有恨的眼睛,倒映出了青年冷淡的神色。
青年微笑,掌心用力,雷霆萬鈞焚燒云都王的身體,頃刻間就化作了血霧。
血霧紛紛揚揚在碧霄云空。
他接過了油紙傘,優雅地打著。
血霧之中,他瓷白的臉色,依舊溫潤,笑望著楚月。
楚月目光淡然地看著青年。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沒了三個人。
都是以讓人觸目驚心的死法。
楚月看向了青年拿著油紙傘的手。
那手相當的好看,細細長長的,潔白如雪,骨節處天生染著紅。
袖袍往下堆疊,露出了一截腕部,戴著滾大碩圓的佛珠。
“我是信佛之人,佛祖割肉飼鷹,悲憫蒼生,乃我沐府所追求。”
“佛不喜殺生,忌血腥,但我愿一人下地獄,也要眾生,安得廣廈,心猶樂。”
“葉姑娘,你雖為下界之人,但在洪荒三界,眾生俱平等,并無高低貴賤之分。”
“你的功勛榮光,烙于元神,如你這般之人,在下界為楚帝,來海神界,自不能只是一個花家的長老, 一個宗門的少宗主。這云都王已死,云都王位空缺,不如你來勝之。我沐府保你半年,這半年里,你就是云都的王。
若你是個有實力之人,云都助你登青云。若你酒囊飯袋,三月之后,你獨你,攀不上這云都王權,回你宗門做天驕弟子。”
青年這樣一來,當眾殺害云都王之事,就不會和殺人滅口相關。
藍雪姬所埋下的種子,也不會貿然地生根發芽。
更何況,他還給葉楚月埋了個種子。
德不配位,終將出事。
捧殺二字,最是害人。
把葉楚月強行提到她一個歸墟凡人無法勝任的位置。
半年后,她再重重地摔下,便會是粉身碎骨之慘烈。
而這一波三折的變故叫人驚了又驚。凡人道。歸墟境。下界人。
這三樣,哪樣和云都王位有關。
云都豈是菩提之地那鳥不拉屎之的宗門能夠媲美?
陸佳人的顱腔,沖起了風暴。
嫉恨之火,燃在靈魂,焰光從眼睛里冒出來。
“小孩。”
姜君笑道:“試試吧。”末了。
她興味盎然地望向了夜墨寒,“夜尊,如何看?”
“將相之才,君王之姿,沐家公子慧眼識人,本尊期待海神云都煥然一新之景。”夜墨寒在自己有限的話語權里,給出了最高的聲音。他望著她。
面具之下,藏著對她的自豪。
他為有這樣的一個妻子而驕傲。
楚月眸光凝視著云霄碧空的男子,看那翻滾的血色衣袍如傍晚時分暗紅色的海浪。
隨后,她對著沐府青年作了作揖,“葉某,定不辱命,不說要做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之君王,但會竭盡全力,盡我之職,做到仰不愧青陽天,俯不愧人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