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主道。
“令公子英勇神武,心機城府卻不深,會被葉楚月利用是正常之事,只盼不是陸家主的授意,若兩頭討好,反而是適得其反了。”
藍雪姬唇角噙著不及眼底的微笑。
陸家主頓生警鐘,“藍姑娘放心,絕不會如此。”
趙伯吸了口煙袋,舉起酒杯敬向了藍雪姬,緩解這片刻的尷尬。
“藍姑娘,說起來,能夠解決掉我那個弟弟,還得感謝藍姑娘。”
“朋友之間,應當做的。”
藍雪姬回敬烈酒,醇香蔓延唇齒間。
趙囡囡父親趙鋪主,難逃一死。
她真正合謀的人,非趙鋪主,而是這位趙伯。
就算六位鋪主帶著天玄丹逃出了大炎城,也逃不過藍雪姬等人的手掌心。
藍雪姬是聰明之人,做了兩手打算,若葉楚月當真創造奇跡,便推出花辭玉。
“只可惜,趙囡囡成了葉楚月的徒兒,是我的過失。”藍雪姬嘆了口氣。
“來日方長,不急。”
趙伯冷笑,“犬子腿部殘疾,不得動彈,需要新鮮的人骨更換,趙囡囡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瓊城趙家的修行之法, 容易走火入魔,積攢毒氣,沉淀在腿部。
趙家功法,只有男丁能夠修行。
女兒則修行另一套功法。
等到男丁走火入魔,有殘疾之癥,便換上女子最新鮮的人骨。
待到重新站起之時,會把趙氏功法的力量,發揮到最大。
這便是趙鋪主要把趙囡囡帶出瓊城的真正原因。
在那樣的家族里,他的女兒,會像牲口一樣活著。
趙伯膝下最優秀的兒子,原是能在族中挑個年輕女孩的骨血。
奈何,這一輩的女孩,生了凡骨。
她們沒有趙囡囡那樣好的父親,便逃不出趙家。
于是,她們在新年那天,子時之際,吊死在了檐下橫梁。
許是擔心死后的骨血會被族中男丁利用,臨死之前,她們互相給彼此的體內,注入了鼠血。
趙伯想到這里就一肚子的氣。
趙家好吃好喝對待她們。
她們竟恩將仇報,做這白眼狼之舉。事后。
那些女孩沒被安葬。
為了解氣,更為了壓榨掉最后的價值,倒是販賣給了城中一些配冥婚的病癆鬼。
如今,他反而慶幸,還好有個趙囡囡流落在外,沒想到陰差陽錯成了葉楚月的徒兒。……
修武館前神像臺上。
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之中。
褚嬰牽著少女的手,走到紫色秘鑰前。
他將紫鑰取下,交給了虞牽星。
“你拿著。”虞牽星搖搖頭。
按照大炎城的規矩,若是銀鑰和金鑰,都是由城主府的人拿著鑰匙去開啟上古遺址。
但紫鑰不同,需要太大的機緣和氣運,便讓祈福之人去開啟。
虞牽星想著褚嬰遭受太多的屈辱,借此揚眉吐氣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褚嬰掰開了她的手掌,把紫鑰放上去,溫聲說:“神娘,當配紫鑰,小星,你來——”
虞牽星眨巴了兩下眼睛。
紫鑰歸位,祈福儀式算是塵埃落定。
“小星。”
虞牽星聞聲,眸光顫動。
卻見十六神像臺消失的那一刻,光如瀑,他低下頭來,蜻蜓點水地吻在了少女柔軟殷紅的唇部。
陡然放大的俊臉讓虞牽星渾身僵住。
她貴為公主,久在深宮,縱有小宗師之境地修為,卻是不諳世事,眼睛里的純粹堪比昨晚的白色月光,叫人心悸動。
心臟好似停止了跳動。
愛意和怦然,在這一刻抵達了極致的盡頭。
是日久生情。
更是一見鐘情。
耳邊,響起了男子如鉤子般牽扯心脈的聲:
“遇見你之前,我頹廢萎靡,厭世墮落,厭惡世間所有的光明。
遇見你之后,我忽而釋懷前半生的所有。
不公也好,不甘也罷。
只因我知曉,我非不幸倒霉之人,相反,我太過幸運,方才能歷經千帆滿是破敗后,還能遇見如斯美好的你。”
他何其有幸,荒蕪之身,還能有第二次的怦然心動。
褚嬰站定在原地不動,低眉垂眸,乃是真正的溫潤如玉。
虞牽星睜大了眼睛看著安靜地凝視著她的男子。
隨后,踮起足尖,雙手環繞住了男子的脖頸,大大方方的吻了回去。
不知何為干柴烈火,只知這般堵住他,便已足矣,還睜大了杏眸看她,頗有幾分倔強。
光芒退散,神像臺消失。
“砰!”藍雪姬拍桌而起,四周有許多道視線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此女,不知廉恥,更不知何為潔身自好,當真是惡心。”
藍雪姬的臉色在那一瞬間仿佛都綠了。
左側胸膛內的心,是難以遏制的,撕裂般的疼痛,近乎生不如死,靈魂將在痛苦之中扭曲,覆滿狠毒的陰翳。
炎如墨掀了掀唇,譏誚地道:“ 雪姬看此人不爽,此人自是不該留的。”
藍雪姬低頭掩住睿眸泛起的笑,頗有幾分運籌帷幄的意味。
仿若任何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只見炎如墨一揮手,事先安排好的彪型壯漢,走出地動山搖之勢,從街道遠方而來,看見虞牽星就兩眼放光,癡迷狂熱,“星兒,我終于找到你了。”
“你是何人?”褚嬰將少女護在身后,冷漠地看著來者不善的男人。
壯漢當即指著自己渴望熱切地注視著虞牽星,“我是星兒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