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陸共主葉楚月,命不該絕!”
陸猛瞪著眼睛,猶若見殺父仇人般怒視秦軸軸,竭盡全力,用沙啞的嗓音近乎喊破了喉嚨。
“秦軸軸,九萬年前,她的親生父親把她丟下無間地獄,都沒能殺死你,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燒死她?
九萬年前,下界魏夢關在她狗籠數年,沒能弄死她,她崩裂原身滋養大地永固太平,她在母親的腹中,有人拿著鐵棍對著母親腹部砸了成百上千下,她不僅沒死,她不僅好好活著,她還能站在海域保家衛國,成為洪荒三界三位界主之中最年輕的一位。
你燒不死她,永遠都燒不死!!”
那低吼之聲,以此地為中心,朝四周擴散而去。
響徹了這片夜,震蕩著人群的耳膜,使群人的心臟顫了又顫,深受震撼,久久都不能回。
乃至于很多年后,都會想起陸猛的這一番話,以及那澎湃高昂的字字句句中,刻畫出的葉楚帝。
楚月眸光微閃,睫翼輕顫,似有沸騰之水的熱煙撲在眼前,叫她眼熱。
她抿緊了唇瓣,默不作聲地注視著情緒激動的陸猛。
腦海里歷歷在目的,是自己多舛又幸運的一生。
屠薇薇、蕭離等人聞言,眼睛更是發紅。
今夜之火,是計中計,局中局的一出戲。
但陸猛所說的過往之煎熬,卻是楚月的親身經歷。
沒有人比她們更了解那段悲慘的過去。
許予站在人群之中,目光深邃地望著楚月。
他的師妹,吃過太多的苦了。
便總盼這人世,苦厄少一些,多一點兒甜。
“師妹。”
許予收拾好了心情,踏步走出,行色匆匆,急道:
“你無事便好,我方才從東城門而來,本應該早一點到的,君子堂的諸位兄臺也應當與我同來,奈何東城門出了點事,紫陽街以趙鋪主在內的六位鋪主,藏在玲瓏隕,置于藥材箱,帶著賭臺玄石連夜出城,若非季陽兄他們攔住,趙鋪主等人恐怕已經離城好遠了。”
人群一片嘩然。
尤其是參與了賭臺之事的修行者,渾身的神經都在一瞬之間緊繃住了。
“還有這等事?”楚月目光一閃,驚道:“不可能!我看趙鋪主印堂飽滿,目光清明,是心思純正之人,絕不會做出這等事。莫不是見我萬花街著火,便想著出城去尋求幫助?”
眾人:“………”
許予看著神色惟妙惟肖與拔刀對戰截然不同的師妹,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尚且不知結果如何,我見萬花街出事,便沒能久留,想必要不了多久,君子堂那邊就會給出消息。”
眾人聽到此話,不得不用充滿異樣的眼神去看秦首領。
蕭離摸著下巴沉了會兒,擰著眉開口:“我聽說修行者把紫陽街堵了,趙鋪主莫不是有那通天的本領,從人山人海之地遁走?”
“那還不簡單!”人群里,有一位進烈風錢莊借過錢去賭臺的中年劍士惱怒道:“把人支走,不就好了,姑娘你看,我們這會兒,不就來你這萬花街了?要不是你萬花街的火,紫陽街那里,現在都是人呢。”
人群議論紛紛,咬著牙,憤怒地看向了秦首領。
秦首領百口莫辯,焦急不已,就盼望藍雪姬從天而降,救他于水火。
腦子里更如漿糊般,千頭萬緒地捋不開,想不通怎麼就演變成這樣了。
葉楚月沒燒死就算了。
趙鋪主還沒逃走,害得自己泥足深陷,說是人財兩失都不為過。
現如今,他只恨不得腳底抹油,迅速消失在人山人海的夜里。
“秦首領。”
楚月眸光冷冽地看向了秦軸軸,“你作為秦家軍的首領,如今深陷蜚語,最好在眾目睽睽之下等待徹查,如此也好還你個清白,否則強行離去,只怕像是畏罪潛逃,就算你真的清白,卻是跳進流光海域都洗不清了。”
秦首領的臉皮扯了扯。
事已至此,他當真是走不了。
“對了——”
楚月話鋒一轉,回頭看了眼被燒毀的萬花街,“萬花街的閣鋪,除了花自憐閣外,都被燒毀了,且不論秦首領是否和趙鋪主同流合污,眼下板上釘釘的事,縱火之人,定要賠償閣鋪的損失才是。”
眼下已是死局,秦首領眼神陰狠,滿臉的不耐煩。好在——葉楚月雖然活下來了,但閣鋪的鋪主們,就沒那麼好運了。
只要人死了,賠償與否,還不是他秦軸軸說了算?
正當秦首領這般想著,就見萬花街鋪主們及其家眷,從后方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
他們目瞪口呆,含驚喜之色。
萬花街向來偏僻,近幾年更是冷清,時長被紫陽街打壓不說,還被秦家軍敲錢,日子過得水深火熱,苦不堪言,偏偏只能吊著一口氣熬下去,誰也不知啥時候才會是個頭,再過不久,閣鋪期限已至,便不屬于他們。
若真有縱火之人賠償錢財,那當真是雪中送炭。
秦首領看著劫后余生欣喜不已的這群人,后腦勺噔噔地疼,太陽穴瘋狂地跳動。
突地!
他心下一驚,腦海稍縱即逝過靈光,似是想到了什麼,錯愕地看向了楚月。這一切……
莫不會,在葉楚月的盤算之內?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