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蒼穹的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大腿肉,直到隔著濕透的衣料鑲嵌進血里。
流動的血,閃爍著雷霆之光。
狼腿鋒刃,外圍一圈竟燃起了大地之火。
她如鳳凰涅槃,得到了——新生!
楚月潛入魔靈空間的神識觀望到這一幕,重重地松了口氣,懸到了嗓子眼的心,便也安了回去。接下來。
專心面對自己的弒音雷火陣。
大火遮擋視線。
轟然震耳的雷霆之聲,完完全全地堵住了她的聽力。
她便閉上眼睛,用氣力塞住了雙耳。
索性不聽,不看,躺下來猶若進入了山間溫泉般,任由火燒焚燒她的肌膚,雷霆鉆入她的血肉。
元神空間的十萬陰鴉,跟著一起慘叫連連。
它們情愿一頭撞死,也不愿跟在葉楚月身邊受罪,簡直就是虐待!
可恨這討人厭的人族,竟無一條律法是和虐鳥有關。
神農空間,依舊如初是歲月靜好。
誠然,小魔王的毛線實在是打不下去了,察覺到楚月的處境,迷茫地望著朱雀,“她該不會死在這了吧?”
許是覺得有些不妥,便又多加了一句,語氣篤定道:“本王才不是擔心她,本王只是覺得她若是出事,本王的魔道大業難以完成罷了。”
軒轅修放下話本,眉頭皺緊,“不會的……小葉子一向命大。”
他一面寬慰小魔王等人,自己卻是忍不住站起來,急著來來回回地快速踱步。
朱雀旁側堆積如山且還在滴油的雞腿登時就不香了。
神情之間,頗為落寞。
他被這個叫做葉楚月的小孩從神玄道碑里的罪惡深淵救出來。
原想大展宏圖,陪她馳騁天下一回。
怎料喪失斗志,非但幫不上忙,還險些成了負擔。
她已不是還在神玄學院的小孩。
而養在空間的他們,卻還在原地踏步……
朱雀正思索著,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熾熱之氣。
溫度高升到朱雀似乎都聞到自己身上毛發被燒焦發糊的味道。
朱雀、小魔王、軒轅修、寒光戰甲以及魔獸們俱都朝前方看去。
但見!滔天的烈火,勢不可擋,像是失控的巖漿,直沖進了這一片狹小的空間。
這一場弒音雷火術攻,威勢猛烈,仿佛要把雷火陣內的生靈全部焚燒殆盡。……修武館上。
二樓雅座的藍雪姬,興致大好,飲了一杯又一杯的涼酒。
快活到似若忘記了,酒,只喝八分燙的。
但想到四長老也要跟著葉楚月陪葬,左側胸腔內便有一陣難以遏制的心絞痛。
“葉楚月,下陸武者奉你為英雄,如三尺之神明,諸天之仙佛,吾只當你災星。”
藍雪姬嗤笑,眼睛深紅而陰翳,開口說話之際的嗓音都跟著沙啞了許多。
“死得好,死得好……”
藍雪姬提著酒杯的手耷拉著,輕遮住了自己垂淚的眼睫。
一時間難以分出是喜還是悲。
“郁靈師!”
陣外旁觀的修行者里,有個身穿破舊草鞋才到歸墟境的少年,擠出人群,來到了郁九的下方。
少年皮膚黝黑,頂著一頭亞麻色的短發,眼睛充斥著不滿地看向了郁九。
“星云宗的弟子們,是來登記入冊的,若因你所施開的雷火陣喪命于此,如何給星云宗交代?”
少年固執又倔強,不顧四周滿是異樣的眼神,直直地望著郁九。
“請你,務必救他們于雷火!”
良久,少年拱手彎腰。
“抱歉。”
郁九說道:“弒音的出現,在郁某的意料之外,如今雷火陣有了陣靈,便相當于覺醒了自主意識,我已無法掌控,是我的能力不夠。”
他懊惱地低下了頭。
“諸位放心,我定會為今日之事負責,雷火陣死了人,從今往后,我便自廢根基,放棄陣法一道!”
少年看著道歉的郁九,失望地瞪大了逐漸爬滿水霧涌現出不可置信之色的眼睛。
他攥起了拳頭,失落地垂下眼睫。
葉少宗主教訓了陸靑那幫混蛋,他還沒能來得及好好謝一謝她……
同時,火焰填滿了陣內每一個空隙。
無人看見,破舊的雷霆樓閣。
以及在大火之中絕世一舞的女子。
楚月依舊閉目堵耳。
武體內,在永夜領域月族禁區從華山老君手上得到的舍利子,忽而散發出神圣的金光。
金光照耀殘破的樓閣,使其金碧輝煌。
獨舞的女子,大火在其足下交織成了血色蓮花。
陣外的鎮邪鏡中,還倒映著白骨地獄之景。驟然間!
東方一輪朝陽,破開陰霾,冉冉升空,引起嘩然滿地!
第2704章 這一支舞,寒來暑往跳了好多年
金光照耀于鎮邪鏡內的深淵地獄之景,剎那間便充滿了人間煙火。不再是壓抑。
反倒是令人無限向往的溫馨。鎮邪鏡前。
穿著破舊草鞋的少年萎靡頹廢地耷拉著腦袋。
他的母親身患不治之癥。
父親是萬花街的攤主。
當初為了來大燕城討生活,賺到錢去治療母親的病,連自己的刀都變賣了。
然而,哪知會有秦軸軸一伙人,隔三差五就來萬花街要錢,就差把這些人的骨頭都給掏空。
當他得知親軸軸賠償十萬天玄丹,陸靑頭破血流被人抬出萬花街的時候,他和這條街,晦暗的人生里,好似看見了一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