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挽歌赤著雙足走來,用纖長的手揉了揉龍滔滔的頭部。
“聽聞,雪祖出海了?”她問。
龍宗瀚輕哼了聲,“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些是恩麼吧。”
雪挽歌側目看向懸浮于空的煊影鏡,眸底倒映出白衣勝雪,銀瞳清冷的女子。
龍宗瀚正等著雪挽歌對葉楚月的指責,或是作為其額母親的羞愧難當溢于言表,怎知雪挽歌的唇角勾了起來,竟莫名有幾分驕傲自豪的意味,“白色,也挺適合小月的,看起來更像是本源族的后輩了。爹,你說小月穿哪個衣裳好看?我剛去了一趟煙雨天,預了幾位繡娘給小月做衣裳,等她來上界,剛好就能穿了。”
“紅色。”老族長道。
雪挽歌挑眉:“為何?”
“喜慶,熱鬧,一看就是個好運的孩子。”
老族長捋著胡須,笑吟吟地道。
父女倆人,居然在全族悲憤之時,旁若無人地閑聊?
還是聊這等沒營養的話,實在是蹂躪族人的耳朵,踐踏族人的尊嚴。
“族長!!”
族內人群,有個血氣方剛躊躇滿志的青年驟然站起,“葉楚月這般過分,只因她是族長喜愛的外孫女,就能忽視掉她的罪行嗎?恕我直言,二位實在是偏頗,南音公主往年來北方的時候,雖性情孤傲,但好幾次愿意陪著族人們試煉本源之道的秘法,為此還生病過幾次。”
青年原先郁郁不得志,陰霾纏繞許久。
是楚南音來北方時,帶他從黑云下走出。
雪挽歌神情凝住,眸光清冽,掃向青年之際,端的是不怒自威。
青年深知是以下犯上,但卻如英勇赴死般的戰死,不懼人世間的艱難險阻和刀槍劍戟,偏執地看向了雪挽歌,似六月飄雪偏要個公道。
老族長眉頭緊皺,一向和族人們打成一片的他,難得生怒。
父女倆人還沒說話,心就驟提了起來。
卻見煊影鏡內,海面有一條迂回的掀,從海天一色的無垠盡頭,以浩蕩之勢靠近。
老族長和雪挽歌互相對視了眼,靈魂都揪了起來。那是——洪荒三界,第五執法隊!
來者,穿著統一的執法隊服飾。
第五執法隊的肩膀垂下瀲滟的流蘇,象征著不可撼動的執法隊地位。
黑金色的合身長袍,覆在每一個執法隊員的身上。
其隊長是一名女子,身材頎長高挑,披著曳地的大氅,眉宇間有狼的野性和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
“第五執法隊,例行辦案。”
大氅女子說罷,眼睛充滿執法隊的權威看向了楚月。
“楚寶兒,這人是第五執法隊長,裘三斬。”
左天猛急忙神識傳音,“這人好生厲害,據說一旦出刀,斬敵碎骨,飲血愈強。在執法對的武比大會中,三刀出名于天下。”
狂風搖擺,漸漸冷。
楚月足踏禁制,行在海面。
她獨自一人停在整個第五執法隊的前邊。
銀白的眸子,微瀾不起。
不卑不亢,平靜地注視著段三斬。
隨即,優雅緩慢地作揖,自報家門:“在下,葉楚月,菩提星云人。”
“你私下阻擋雪祖出海?”段三刀問。
“并非私下。”楚月淺笑,“嚴格來說,是光明正大。”
段三刀直視楚月,旋即,笑了。
她作為執法隊長的這些年,洪荒三界的修行者們,見到她時,哪個不是客客氣氣的,這廝倒是好,腰桿兒挺直。
“既是如此,我第五執法隊,辦的就是你了。”
段三斬道:“葉楚月,你不顧洪荒令,斷雪祖生路,使得英雄前輩雪祖得永留深海,害洪荒三界的本源一道文明奧義倒退,汝,可知罪?”
段三斬取出執法令。一令為牢。
天之牢,驟降海面,囚住了楚月。
段三斬的目光,頗有深意和失落。起初。
她聽到葉楚月這個名字的時候,隨之展開的,是葉楚帝波瀾壯觀人生卷軸,愿以為是個身有傲骨逆蒼天的武道奇跡,卻沒想會隕落在今日,做出此等可笑的事。
葉楚月能夠理所當然的封印海域,執法隊和上界都不敢追究她的錯處。
只因洪荒三界修行者,生而有人權。
但雪祖事關重大,當真以為自己靠那空虛的話語,打著年少輕狂的熱血旗號,吸引了一群無知的人,就能安然無恙繼而走前路,所行所言無非是刺目的找死二字罷了。
北方龍族的青年、族人和龍宗瀚一家三口,似覺得分外出氣,就等惡有惡報,天賜她現世報了。
“小師妹!”
段清歡、吳桐等宗門弟子,明知是執法隊,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往前沖。
黑壓壓的人群,一個又一個,如雨后春筍,奔跑在海面上。
段三斬眉頭微蹙。
第五執法隊員們,眼神有不解之色。
這是他們出來巡查辦案時,最沒地位的一次了。
這些后天生出反骨的人,還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
第2673章 段三斬
“干擾辦案者,死——”
段三斬面無表情,手掌輕抬。
低沉的聲線,浸著隱隱待發的肅殺之氣。
開口說話的時候,段三斬甚至都沒去看一眼那些奔跑在海面義無反顧沖向葉楚月的宗門弟子,而是用深邃冷寂的眸,淡淡然地望著執法天牢里凜然而立的葉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