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年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幕。
人心之狠,超乎想象。
人不僅壞,還是高舉仁義道德之大旗的壞,是藏在虛偽狡詐之下的壞。
步海柔笑了,“這群罪該萬死的人,卻要別人為他們賠命!他們的命是命,下陸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冷清霜和燕南姬并肩而立,咬牙切齒,猩紅的眼眸迸射出仇恨和憤然的光澤,對紫海雷電覆蒼穹下的虞風姿恨之入骨。
“上官兄。”步海柔道:“還請你們,早些回去吧。”
“柔帝這話,可就是見外了。”
上官耀笑道:“楚帝是我陸郡主,還是陳老武神們的師父,師父家國有難,見死不救非君子所為。無妨,今夜,明夜愿與帝域同在,生死患難,共渡難關。”
冷清霜眸光閃動著水霧光澤,甚為感動地看著上官耀等人。
之后,步海柔召集大陸之軍隊,冷清霜召喚虛空之異獸。
集結每一個能夠上戰場的人。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血拼到底,搏一個不切實際的可能。
而這時,危在旦夕的帝域大陸,軍隊和士兵、武者都在布防上界之尊的渡劫。
并未發現,虛空裂縫里,有一個行跡莫測戴著黑色帷帽佩銀色寶劍的人沿著裂縫,離開了帝域大陸,去往了遙遠的地方。
下陸的武者們,則在誠惶誠恐當中,堅定地拿起了手中的兵器。
有些沒有兵器的男童女孩,拿起了劈柴的斧頭,廚房里切菜的闊刀。
斧頭和闊刀都不夠鋒利。
但他們的心,是鋒芒畢露的。
這一刻,當與帝域同在!
山林里,有稚嫩的孩子,問阿爺——
“阿爺,登峰造極境,是什麼境啊?比武神還要厲害嗎?”
見識多廣的阿爺,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解釋道:“是一個大陸的武神,都打不過的厲害。”
孩子驚訝不已。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武神境便已是九重天。
這一次的突發事,沖破了他的認知。
“他們,來我們的大陸渡劫,是因為喜歡我們嗎?阿爺,晚上我不吃了,把飯菜留給客人吃好不好,他們肯定是楚帝姐姐邀請來的客人。”
阿爺說過,楚帝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阿爺眼睛通紅,抱起了孩子,無聲的哭。
終是說出了實話。
“阿爺,為什麼要哭?”
“孩子,那是來要我們命的客人啊。”
“……”
小孩震驚又失落。
他還以為,是像月族一樣的客人呢。
一支支軍隊和異獸軍團出現。
每一個甲胄士兵的身邊,都有一頭丑萌丑萌的異獸。
就在這時,域外撕裂了一道口子,戰馬嘶鳴和大笑同響起,陣陣殺氣如滾滾驚濤伴隨著暗沉發悶的雷霆之聲從外而而來。
步海柔頓時看了過去,眼底瞬涌震怒之色,殺氣都寫在了臉上。
卻見離開多時的梟云霸主、定元陸主等陸主率領部下重返帝域。
黑壓壓的人群,像是無端的陰霾天,壓得大陸五部的子民和武者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上界之尊不僅要來以渡劫突破之名要他們的命。
還有鄰陸趁火打劫。
白發蒼蒼的老人迎著狂風站在高山之巔,涕泗橫流,哀聲痛道:“是天要亡我帝域啊……”
冷清霜驟拔出了兩把短刀,目視梟云霸主等人,大怒:“爾等,是要趁火打劫嗎?”
來一個是殺,來兩個也是宰!
左右都是一場要死人的大戰。
卻見梟云霸主、定元陸主幾人互相對視了眼。
俱在交匯的目光中,看到了來帝域的意圖。
梟云霸主靠在了轎輦之上,垂落眼眸,懶洋洋地掃了眼驟然兵荒馬亂的帝域。
便用長指支著腦袋慢條斯理地說:“帝域,失了楚帝,便如斯的不堪一擊,如斯的可憐。”
步海柔沉眸冷喝,“滾出去——”
“滾?本座為何要滾?帝域落魄,本座當然得留下來了。”
梟云霸主說完,當即發號施令,“九陸軍隊,都給本座上。”
“是!”
九陸軍隊,登時如寒風呼嘯而過,直奔帝域。
步海柔、冷清霜立刻警備。就在這時!
便見九陸軍隊,并未揮舞刀刃橫沖直撞進帝域,而是像保護神一樣,如一座座雕塑,佇立駐守在帝域大陸的外圍正常,閃著寒光的甲胄,直面域外的方向。
這一幕,卻讓步海柔她們微微愣住。上官曜擰眉。
百思不得其解。
“爾等,此乃何意?”上官曜問。
“下陸一脈同承,原先百花齊放,多如繁星,而今群星稀疏,已無當年之盛景。而亡掉最后一個大陸,下界就會成為歷史上不起眼的塵埃,我等不過是他人飛升的踏腳石。”
定元陸主道:“從前,下陸圍聚尊者,害怕超強者,便也習慣了坐以待斃的等死。但前段時間,明夜大陸的存在,說明了我下陸,也可在這人分三六九等的世上搏一搏。帝域的諸位,吾九陸,是來助你們一回了。不為你們,是為自己。”
帝域滅亡了,誰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呢?
與其倒計時自己的人生,在忐忑不安的日子里煎熬,倒不如團結起來,匯聚所有的塵沙筑成堅固不可破的避免,阻擋著即將到來的山洪暴雨。
步海柔和冷清霜對視了眼,眸底浮現起笑。峰會路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