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萬分遏制住自己的沖動,少年便不會知曉雪挽歌的好。
對于阿楚來說,雪挽歌,是救贖之光。
人固然有情愛飲水飽,但也有不同的感情。
這一份親情,才是阿楚心底里的執拗。
她非被遺棄進春風的草芥,她是諸天萬道的寶藏。
“楚凌!”
楚云城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世訣說的對,你妹妹的金瞳,怎會拱手讓人。”
“無需拱手相讓。”少年低語。
深沉微啞的聲音,透著股凜冽的肅殺,像是沉睡多年的魔頭,在這一刻覺醒。
她自雪挽歌的背后,悠然掠出, 重新執起鐮刀,戲謔地看向了楚南音。
“因為——”
“老子會自己挖出來。”
魔鐮彎曲的弧度,最適合挖眼睛了。
少年桀驁不馴,邪肆成性,漫天的殺氣似成風暴。
她猶若流光,像獵豹,沖向了對方。
“楚南音。”
“天不開眼,吾賜你報應。”
“度日九萬年,該還債了。”
第2574章 墳下枯骨無人祭,黃土一抔后世笑
少年的話才說出口,便讓流光海域四方的人,俱是瞠目結舌。
那一道紅影,風馳電掣,宛若流星追月疾沖而出,以摧枯拉朽的萬鈞奔雷之勢,陡然出現到了楚南音的面前。
“找死!”
楚南音咬緊了牙關,輕蔑憤然地注視著楚月。
小小的歸墟境,也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四周的圍觀者,亦都承認葉楚月的天賦,萬古難遇。
能夠打破武道規則的人,注定的非凡卓絕。
但楚南音身為大楚公主,又有金瞳傍身,實力深不可測,一掌之下可斷通天境修行者的命脈,縱有百人之多的通天境為敵也不值一提,當年去下陸突破,渡劫之時能夠摧毀一陸,使得生靈涂炭,草木不生。
這樣的人,豈是初到歸墟境的葉楚月能夠撼動的?
楚南音雙手結印,一柄青蓮劍,從背后徐徐地升騰。
劍光形成護盾,保護在楚南音的身旁。
魔鐮對著她的眼睛勾了下去,砸到劍光護盾,只見紋絲不動。
楚南音緩緩地抬起了淡漠如雪的金眸,微笑道:“葉楚月,你看起來,很沒用。”
“若你歸墟之境就能破我青蓮劍盾,我這九萬年,豈不是白活了?”
“你可知我水深火熱的淬體,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你不知,因為,我們從同一個娘胎里出來,是一樣的自私,對嗎?”
少年聽到這話,低低地笑了。
颶風大作,從海平面徐徐而至,掀得紅袍翻飛,獵獵作響,鬢發微遮了凜冽森寒的眉眼。
“你既不把自己當做大楚人,就該有自知之明,可知以卵擊石,是最愚蠢的?”
楚南音徹底撕破臉后,不再有從前的沉穩,每一個字都在貶低與自己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姐,仿佛只要把對方踩進了塵埃里,自己依舊能站在高山之巔俯瞰蕓蕓眾生。她恨。
恨眼前的雙生姐姐,奪走了母親的疼愛。
在此之前,母親和楚凌從未這樣對待過自己。
若非是葉楚月的出現,她的這個家,她的大楚,就不會變得這樣。
“轟!”
楚凌手中的禪杖,往海岸地輕砸,散出了一層層的光圈。
佛光和經文隨風而起,沒有鋒銳凌厲的氣勢,便到了楚南音的面前,竟是以柔克剛般,破開了楚南音身體的劍光護盾。
雪挽歌雙手結印,本源之氣形成了攻山之矛,襲向楚南音。
楚南音的手抖了下,淚水源源不斷自淺金色的眼眸流出。
從難以置信的傷心欲絕到毀天滅地的憎惡厭恨,不過是一念之間。
她微垂下頜,上抬狹長的眸。殺氣,頓生。雪挽歌。你該死!
“挽歌,你糊涂了。”
楚老爺子嘆息了聲,手中煙袋,沖出滾滾白煙。
白煙內,扭曲猙獰一巨獸,直沖楚月而去。
另一只手,再打出滔天巨掌,欲要碾碎掉看起來不怎麼魁梧的少年。
“爹。”
楚世訣把父親用的紅弓遞給了他。
楚云城接過紅弓,猶若射日,一點一點加深力度拉開了弓弦,離弦之箭直奔少年而去,嘴唇無聲道出殺氣森森的兩個字:
“去——死——”
楚世訣凝滯不前的無數道光刃,心神凝動之下,再度往前。
楚時修等人,拔出兵器,毫不猶豫且是默契地出了殺招。
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眾人的眼里。
大楚竟分成了兩派,在海神界諸神之日的這天,互相殘殺。
骨肉親情,猶若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姜君默然不語,目光卻總是在少年的身上。
蒼老的聲音,在顱腔內響起:“了解她的故事后,更喜歡她了。”
“嗯。”
“不幫一下你的干兒子?”
“不急。”
“小心受了傷,畢竟還只是歸墟境。”
“本君有分寸。”
姜君眼眸深邃,倒映出少年紅衣如火。
她總覺得,少年敢與大楚叫板,絕非明面上的意氣用事,背地里總有深意,或踏底氣!
“咻!”
“咻咻咻咻咻咻咻!”
卻見流光海域,迸出了無數道的身影。
屠薇薇躍然而出,濺出海浪與漂亮的水珠。
她在瓊云光中,雙手高舉起一把弧度流暢的血殺刀,棕色的豎瞳,盛滿了熾烈的殺意。
蕭離暴掠,像一匹狼,抽出脊背的破妖刀,歪著頭橫掃而去。
卿若水一劍劈上空,直面大楚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