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永遠為她動容。

“曾經我說你不愛我就是原罪，現在我倒是想明白了。”顧瑾軒開口，用只能他們兩個聽到的聲音繼續道，“我們遇見，就是原罪。”

我早就被釘在十字架上，被烈火焚燒，死不足惜。可是你來了，你在我干渴皸裂的土地上種上了鮮花，然后叫囂著想要離開我，可這怎麼能夠？哪怕剜去你的雙眼，砍斷你的雙腿，你也要留在我的身邊。

你就是我的光。

——我們本該彼此救贖，卻一頭撞進對方的黑暗，于是困頓此生，永無翻身之日。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明白這個事實呢。”唐歆兒笑靨如花，她說完，就看向他們的司儀，略顯俏皮道，“還不開始嗎？”

司儀詢問的眼光飄向顧瑾軒，在看見顧瑾軒點頭后，才放下心來，對著現場的賓客們滔滔不絕。

在殿堂的角落里，夏季琛酒一杯接著一杯的下肚，他眼眶發紅，卻不發一言。一旁的蘇三折和韓漠漠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一個是無可奈何，一個是悲痛欲絕。

“她值得嗎？”終于，夏季琛沙啞著聲音問出了一直以來都想要問的問題。

韓漠漠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值得。”

“為什麼？”夏季琛喃喃。

“她想讓我們都好過一點。放過顧瑾軒，也放過她自己。”韓漠漠低頭喝了一口水，“僅此而已。”

她一直都是她，從來沒有變過。

那變的是誰呢。

誰都沒有變。

只是從一開始就亂了套。

如果褚醫生看見如今的一切，他也會笑著應允唐歆兒的決定吧。

"你愿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于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你愿意嗎?"

顧瑾軒微笑著望著看著自己的唐歆兒，他從她清澈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身影，他笑著點頭，堅定道，“我愿意。”

司儀轉而看向微笑著的唐歆兒，擲地有聲道，“你愿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嗎?”

唐歆兒沒有立刻回答，她仍舊微笑著，即使底下已經有了騷動她仍舊沒有回答。

直到顧瑾軒臉色發白，眼底出現了瘋狂而悲傷的情緒后，她才輕輕點了頭，說，“我愿意。”

她看了臺下一眼，目光掃過角落里的那三個人，無聲地說出“謝謝”兩個字。

在唐歆兒的目光里，他們看見了“再見”。

第四十三章：結局

在三人愣忡之際，她一把上前，蜻蜓點水一般吻上了顧瑾軒的唇瓣，那吻里，分明帶著不舍，繾綣，和難以察覺的……愛。

然后她飛速地離開。可唇上的溫度卻還是那樣的清晰。

底下的喧嘩聲還沒有完全起來，她綻放出一抹瑰麗的笑容，在顧瑾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沖向了窗戶，她站在窗口，干凈利落的打開了窗。她面對著顧瑾軒，用手做出手槍的形狀，沖著顧瑾軒的心口，開了槍。她的眼神，一如初見時那般的清澈。

然后，她縱身一躍，如同斷翅的鳥兒。筆直地從18層墜下。

她什麼都沒說，她什麼也沒解釋。她就這樣，丟下了顧瑾軒一個人愣在了原地，全身發冷。顧瑾軒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他只是覺得，自己空了。

空空如也。

“歆兒！！”

“不

<<要！！”

“叫救護車！快！”

三道聲音一瞬間響起，在那一刻，人群炸裂開來。

誰也不明白怎麼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顧瑾軒像是什麼也沒有聽見一樣，神情自若的走到窗邊，他看見唐歆兒就那樣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紅色的血讓她看起來像是一朵開在黃泉的彼岸花。

他曾經給了唐歆兒一把槍，唐歆兒選在了今天來殺他。

沖著他的心口，開了槍。

真苦。

顧瑾軒苦笑著，隨即變成大笑，在讓人眼里，他已然瘋魔。

夏季琛揪起他的衣領，額頭青筋直冒，他嘶吼著，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為什麼？！她選擇了你然后呢？！這就是你給我的結果？！你他媽還是人嗎？顧瑾軒！”

“哈哈哈哈……”顧瑾軒笑著，他拂開夏季琛的手，泰然自若地站在眾人面前，“我的妻子，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他流了眼淚。

顧瑾軒不懂愛。

但唐歆兒教會了他在愛里的犧牲。

她在愛里沒有好過，所以她也不會讓顧瑾軒好過。

她了解顧瑾軒得很。

顧瑾軒不顧眾人的阻攔，離開了這個吃人的殿堂。他形影單只，他身影挺拔。

他的心死了。

陸今然沒有攔著顧瑾軒。如今她已將一切都看明了。

她只覺得悲慟。

她的兒子，要離開她了。

所以第二天，她聽到顧瑾軒的死訊時，她沒有一點驚訝，甚至沒有一點悲傷的神色。

只是淡淡的問著來人，“他怎麼死的？”

“自殺。心口中槍。”夏季琛冷漠地說道。

“我希望他能和令妹埋葬在一起。”

“抱歉，我希望我親愛的妹妹死后能過的幸福一點。”

“你也明白的。”陸今然看向夏季琛，“他們相愛。只是你過不去這個坎了。”

“呵……”夏季琛閉了閉眼，他背過身去，終是認了命，“好。

”

他想起韓漠漠對他和蘇三折說的一段話，突然間明白了那段話真正的含義。

——我愿用我僅有的青春和睿智的心換取提前衰老和死去，那一刻讓我付出的代價折算成是你在我身邊看著我死去，把中間的年月化為空白，那樣就好像你一直陪著我到老去。

所以妹妹她，是值得的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