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貿大樓建立在很偏僻的地方，主顧也很少，但都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所以也不能說是會虧本。

唐歆兒不知道顧瑾軒為什麼會選擇在這里商議，但這一定是夏季琛的一個局。

唐歆兒低頭看了看手機的時間，09:28，她默默鎖屏，支著下巴看著顧瑾軒認真駕駛的模樣，一分鐘后，她才伸出手，推了推顧瑾軒的肩膀，“我想下車。”

顧瑾軒愣了愣，但也沒有多問，停了車。

他隨手點了一根煙，透過車窗望著站在樹林中的小姑娘，一時間也摸不透唐歆兒要做什麼。

09:34

唐歆兒回過頭，和顧瑾軒對視，倏地，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個笑容動搖了顧瑾軒的心神，深知前方是萬丈深淵，但還是跳的義無反顧。那是他日日夜夜渴求的笑容，那是他一年來的意難平，那是他難辭其咎的痛楚。

再然后，他聽見了槍聲。

子彈穿過他的肩膀，空氣中混雜著煙味和血腥味，他感受到鮮血在汩汩流出。

“夏季琛。”顧瑾軒一字一頓，從牙縫中擠出他敵人的名字。他忍著疼痛，下了車，神色倨傲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兩個人。

唐歆兒、夏季琛。

顧瑾軒一點也沒有意外。他知道一開始都是計劃好的。但他還是存有了一點念想。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夏季琛依舊是有些一種舉手投足間的不正經，他將手槍遞給一臉平靜的唐歆兒。

唐歆兒欣然接過，眼帶笑意，她走上前去，傷口對著顧瑾軒的腿，“砰砰”兩聲，顧瑾軒倒在地上，唐歆兒復又將槍丟給夏季琛，然后走到顧瑾軒面前，看著男人因為疼痛而顫抖的嘴唇，“顧瑾軒，我覺得我很慈悲了。

”

唐歆兒捧起顧瑾軒的臉，“三槍，為我的父母，為褚醫生。”

她摘下手指上的戒指，在顧瑾軒面上晃了晃，在看到顧瑾軒失了血色的面孔后，她向未知的方向丟了出去，“你哪里懂愛，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她抬腳要走。

“別走！”顧瑾軒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的眼中是深陷入黑暗的瘋狂。

“顧總裁，您何必呢”唐歆兒嗤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愛你，我都是騙您的。”她神色嘲諷。

顧瑾軒垂下眼簾，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一切，可他偏偏是愛了。

“現在我們扯平了。”顧瑾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愛沒關系，我愛就夠了。”

“唐歆兒，只要我活著，你就永遠會被我找到。”

“你逃不掉的。”

“我啊，是愛你的。”

唐歆兒深知，顧瑾軒說的是真的。他從不食言。

可她并不害怕。

她轉身離開，和夏季琛說說笑笑。

不到五分鐘，夏季琛的人就來了，把顧瑾軒架上了車。

第三十四章：家人

“他會怎麼樣？”唐歆兒擺弄著手指，神情百無聊賴。

“怎麼？不舍得了？”夏季琛勾起嘲諷的笑容，可眼底卻是被隱匿的溫柔。

“不啊。只是在想你會怎麼對待他而已。”唐歆兒聳聳肩，癱在副駕駛上

“唔……我蠻以為你會殺了他的。”夏季琛頓了頓，“三槍就夠了？”

真的夠了嗎？

唐歆兒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良久，才吐出了兩個字，“夠了。”

夏季琛扭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歆兒，想要說什麼但最后也沒有說出口。到底是一個小姑娘，那點善良在心底根深蒂固。

有點煩躁。

夏季琛剛要點煙瞥見邊上迷迷糊糊不知道想什麼的唐歆兒，最終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

“夏季琛？”唐歆兒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聲音軟軟糯糯。

“嗯？”夏季琛挑眉。

“你為什麼討厭顧瑾軒？”唐歆兒看著窗外的風景，輕聲問道。

“我？”夏季琛不禁笑了一聲，“我討厭一個人并不需要什麼理由。他阻礙了我，這就是最大的理由。”

其實不是。

夏季琛眼底浮出一絲痛苦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形影單只的那個時候，他看見顧瑾軒被他的父母領著，可顧瑾軒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幸福，沒有不滿，什麼表情都沒有，空空洞洞。他不甘心，為什麼什麼都有的一個人，會這幅模樣，好像滿不在乎……夏季琛什麼也沒有，沒有家人，沒有錢，沒有愛。

所以才會不希望顧瑾軒一直高高在上吧。不會珍惜的人為什麼什麼都可以得到？

夏季琛在淤泥中摸爬滾打，沒有人知道他受了多少苦，他自己也不記得了。一轉眼就走到了現在。他是夏季琛。而他的敵人，就是顧瑾軒。

“這樣哦。”唐歆兒不知道盯了失神的夏季琛多久，才緩緩應了一聲。

她沒有告訴夏季琛，他的表情有多麼落寞。似乎是很缺愛的樣子。

忽然覺得夏季琛和顧瑾軒是兩個極端。夏季琛是溫柔的，而顧瑾軒是偏執的。

唐歆兒閉上眼睛，慵懶地靠在椅背兒，覺得有些累。

以往的一切都浮現在眼前。

唐歆兒在想，如果褚醫生看到這一切，一定也會這麼做吧。

“我會離開這里。”唐歆兒笑得很輕，甚至有一種無所謂在里面。

夏季琛一愣，“畢竟共事一場……”

沒等夏季琛說完，唐歆兒就搖搖頭，“離開這個城市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