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找媽媽。”小男孩牽著女人的手,仰頭望向她。
他的眸子清澈透亮,表情專注又天真,晗之一時間語塞,不知該怎麼向他解釋死亡。
女人緩緩蹲下身子,摸著男孩的腦袋,柔聲說道:“媽媽去了彩虹橋,恩賜要是想媽媽,就看看天上。”
男孩歪了歪腦袋,問道:“彩虹橋好玩嗎?媽媽為什麼不帶著我和姐姐一起去呢?”
晗之壓下眼底熱潮,聲線輕顫,“再過幾十年,我們也會去彩虹橋,到時候我們就能見到媽媽了。”
“幾十年啊!”男孩看了眼天邊,若有所思,“這麼久!”
“對呀,恩賜要乖乖長大,好嗎?”
“可是我想媽媽。”男孩兒癟了嘴,作勢要哭。
晗之只好說:“想哭就哭吧。”
恩賜又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我是男子漢,不能哭鼻子。”
“誰說男子漢就不能哭?”晗之看著心疼,倒寧愿他哭出來,總比憋著強。
“不要。”他搖著頭蹭進姐姐懷里。
“好,那姐姐抱你。”她今天沒穿高跟鞋,抱孩子算方便。
不多時,身旁響起車喇叭聲。她沒在意,直到聽見有男人喚自己的名字。
晗之扭頭瞧去,車窗降下,清俊溫文的面容顯了出來。
“程嘉映?”她不禁出聲。
男人有些欣喜,她還記得自己。
他并未表露太多,問道:“你去哪兒?我捎你一段。”
“不用了,謝謝。”她下意識地婉拒。
男人勾著溫潤的笑意,走下車來打開了后座車門,“不用客氣。”
見狀,晗之不好繼續推辭,抱著恩賜上車。
“回家嗎?”男人坐在駕駛座,側過身來問她。
家?晗之恍惚一瞬,神色懨懨,“嗯。”
程嘉映察覺到她的低落,便不再多言。
車子沿著記憶里的路線行駛。
恩賜從女人懷里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開車的男人。
“這是嘉映哥哥。”晗之柔聲介紹。
男孩兒很懂禮貌,馬上接了句,“哥哥好。”
“你好。”程嘉映笑了笑,目光仍停在前方。
車子停穩后,晗之抱著孩子下車,朝男人道歉,“嘉映,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程嘉映一笑,“哪里,別客氣。”
“謝謝。”晗之頷首。
男人默了默,看著她說道:“遇到困難的話,可以找我。”
“嗯。”晗之沒有拒絕。
🔒19.遇險
院里的花草有一陣子沒人打理了,竟生出荒蕪之態來。
望著眼前這一切,晗之寧愿死去的是自己,不用面對這殘忍的現實。
她輕嘆口氣,“恩賜,姐姐去收拾東西,你乖乖的,不要亂跑好不好?”
男孩重重點頭,“好。”
房子不小,整理起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直到天黑,才勉強收拾了個大概,把一些不需要的東西都賣了。
她打算把這套房子租出去,還能多賺點錢。
今時不同往日,身邊多帶了個孩子,開源與節流一樣不可少。
李蘭靜還算理智,沒在家里跳樓,選了郊外的一座廢棄樓房。
否則,這房子是租不出去了。
快睡著時,收到了秦硯發來的消息,兩個字“節哀”。
想必是趙晚琳告訴他的,她媽這事兒鬧得不小,街頭巷尾早就傳遍了。
收拾李蘭靜遺物的時候,晗之發現了很多張印有奇怪圖騰的信件,上邊的字符也是她從沒見到過的。越想越瘆得慌,連忙把這些信件上交給警方。
案子的性質變得更加惡劣,這已經不僅僅是詐騙,這個團伙還有教唆他人自殺的嫌疑。
大概率是邪教。
她和恩賜待在二樓主臥,打算明天天一亮就出發前往南亭。
正想著,門外竟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夜很靜,晗之一向敏銳,操起一旁的棒球棍,悄悄反鎖房門,然后把脊背抵在門板上。
手里沒閑著,顫著手給公安部門編輯了條求救信息,緊接著把手機靜音。
她原先想把書柜搬到門后堵著,奈何太重,根本移不動。只能用身子抵著。
恩賜在床上睡得正香。沒一會兒,門鎖便被撬動。
她盯著扭動的門把鎖,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嘴唇被抿得泛白,暗自祈禱警方快些趕到。
又想了幾個在南湖認識的人,都給他們發去了信息,其中包括程嘉映。在這種危急的時候,顧不得那麼多,自救最重要。
異響繼續傳來,心墜下又懸起。
手機反射的熒光映出她蒼白的神色,全副心思都在門外的動靜上,手不自覺地顫動。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晗之驀地睜大眼眸,將棒球棍握得更緊,此刻手也不再顫抖,竟生出了同歸于盡的勇氣。
門外那人膽子也不大,輕輕推了推門,發現推不開。又加大了些力道,還是推不開。
正當晗之揚起手中的棍子時,一陣警笛聲傳來,由遠及近。那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門把手不再扭動。
這就是警局離家近的好處吧。
那人穿著黑衣,竟從二樓跳下,逃走了。還有人在外頭接應。
“站住!”門外頓時一陣騷動。
她松了一大口氣,棍子應聲落下,貼著門板,身子順勢而落。
心臟還在胸腔內急速跳動,驚魂未定。
晗之緊緊捂著胸口,額前沾了細汗。
程嘉映跟警方抵達的時間差不多,身上還穿著家居服,雙腳踩的是拖鞋,顯然是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