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歸也是一愣，隨即無奈輕笑，“可能被你嚇到了。”

　　秦硯氣定神閑地立在一旁，睨了兩人一眼，淡淡開口：“再不走，電梯門就關了。”

　　說著，抬步踏出電梯。

　　“這個女孩長得漂亮，之前怎麼沒發現我們學校有這等美女。”李澤慕還沒忘懷。

　　“她是我直系學妹，都研三了，你別打人家主意。”

　　“云歸，你很了解嘛，”李澤慕咂嘴，吐出倆字兒，“罕見。”

　　季云歸倒不解釋，只是說：“我向來欣賞心無旁騖的人。”

　　身邊的男人擠出一聲不屑的低嗤，“季老三，你現在可是越發道貌岸然了，你以前什麼樣我還不知道？”

　　秦硯聽著他們的對話，一言不發，大拇指指腹撫了撫西裝面料的紋理，悠遠的目光落向天邊。

　　天色被暈了抹淺淺的橙紅色調，是將暮未暮時分，周遭景致被染得柔美溫潤，男人的唇邊漸漸溢出笑意。

　　李澤慕總算注意到秦硯，問道：“今晚有什麼安排？你好不容易回國一趟。”

　　“你想做什麼去做就是，別打著我回國的旗號。”秦硯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目的。

　　三人交情甚篤，彼此熟悉得很，李澤慕又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根本憋不住心思，全在臉上寫著。在秦硯面前，他跟裸奔沒有區別。

　　晗之繞著學校，一圈又一圈地走，包松松垮垮地耷拉在手腕，腳步虛浮，有氣無力的樣子。

　　路上偶有認識的同學跟她打招呼，她也反應遲鈍。

　　也不知過了多久，晗之的眼神才不再渙散。但天色已然暗了下來，路燈漸次浮起光亮。

　　他回來了，真的是他。

　　如置夢境般的不可思議，讓欣喜來得太晚。

　　她緩緩抬起手掌，把掌心緊緊貼在臉頰上，這只手剛從他熨燙筆挺的西服上擦過。

　　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卻猝不及防地浮上心來，掌心的溫熱緩緩渡到白皙的肌膚，激蕩起一片難辨喜悲的心緒。

　　校園廣播放著歌曲，是周杰倫的《等你下課》。

　　他認出她了嗎？那樣莽撞的舉動，應該足夠引起他的注意了吧。

　　旋即，她自嘲一笑，勾起的唇角透著牽強。

　　認出又怎樣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應該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真好，其實她也是。

　　手機突然震動，是張晴打來的語音通話。

　　“晗之，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要用材料啦。”張晴是灣南人，講話時好在末尾加些語氣詞，語調嬌軟甜膩。

　　晗之反應過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馬上回去。”

　　“麻煩你啦。”

　　掛斷通話，晗之懊惱地嘆了口氣，怎麼就把這件事忘了，只好邁步小跑回去。

　　宿舍樓離這兒遠，跑一大段路，著實耗費體力。

　　等到她回寢室時，人已經氣喘吁吁，頭發也被晚風吹亂。

　　“謝謝你哦。”張晴笑著說道，她長相可愛，個子嬌小，臉蛋圓圓的，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初中生。

　　晗之一笑，邊換鞋邊問道：“晚飯吃了嗎？”

　　“我減肥，不吃晚飯啦。”

　　晗之驚訝地瞧她一眼，這姑娘平常最喜歡的事就是吃飯吧，“可是晴兒，你一點兒也不胖。”

　　張晴的小臉垮了下來，哭喪著臉說：“我男朋友說我胖了，他現在抱不起我了。”

　　晗之有些驚訝，張晴撐死也就九十斤左右，這都抱不起來？

　　但畢竟只是舍友，她也不好說什麼，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聲，“適當減減，別把胃餓壞了。

”

　　張晴抱腿窩在椅子上，點了點頭。

　　晗之從衣柜里取了條新買的真絲睡裙，然后進了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流漫過肌膚，在蒸騰霧氣中，她嘗試著消化今天遇見的事。更準確地說，是回味故人。

　　她吹干了頭發才出來，腦袋本就混沌，這下更是迷糊。

　　聽見她動靜，張晴轉身定定地盯著她，下巴擱在手肘上，眼睛又大又圓。

　　“怎麼了？”晗之有些疑惑。

　　“你長得真好看吶。”張晴欣賞完美人出浴，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笑了。

　　晗之對自己的外貌，談不上滿意，也談不上嫌棄。她抿抿唇，把桌上那盒清洗過的草莓遞到張晴面前。

　　張晴捏起一個，眼睛亮亮的，“哇，好大個！”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晗之說，“皮囊就像草莓，確實誘人，但沒多久就腐爛了。”

　　晗之也取了一顆草莓送入口中，熟透了的果子紅艷艷，香甜的汁水在唇齒間綻開來。

　　好皮囊的煩惱，她自是領教過。那些男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云山霧罩，總看不清。多數奔著她的皮囊而來。自然，她的心門也從未對他們敞開。

　　久而久之，她便對愛情失去了興趣。她也曾單純過，在男人身上瘋狂地尋求情緒價值，最后卻發現，他們是看在她的外表上，才愿意施舍幾分關注。這令她挫敗不已。

　　如果一切都看皮囊，那談感情還有什麼意思？給腐蟲鍍上金邊麼？

　　于是，后來的她流連情場，不動聲色。見識過形形色色的男人之后，越發覺得索然無味。

　　他們大抵是相同的，追求經濟高效，一向懂得個人利益最大化，想讓他們浪費時間揣測自己的細微心事，無異于癡心妄想。

　　更加荒唐的是，他們總把敷衍當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