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分手

　　南亭大學的春色自是動人。各色花朵綴滿舒展的枝干，樹木迸出簇簇新綠，恣肆熱情地生長。

　　湛藍的天色如水洗過一般，不染塵垢。

　　“你聽說了嗎？生科有個女生在光陰廣場自焚。”

　　“啊？”另一個女生驚訝地捂住嘴。

　　“好嚇人。”

　　“為什麼呀？這麼想不開？”

　　“好像說是被忽悠進了邪教，錢色兩失。”

　　她們倆從程紹和晗之身旁走過，音量不小，但晗之并未在意。

　　日光透過枝葉的間隙，投下斑駁錯落的光影。

　　晗之本就嬌美的面龐上，平添了幾分歲月靜好的美感。

　　程紹牽著她的手，她不知想起什麼，忽地一笑，梨渦淺淺。

　　他側眸恰巧瞧見，便想吻她。

　　剛湊近，她就嚇了一跳，慌忙伸手把他的臉挪開。

　　“怎麼了？”他尷尬一笑，面上有些掛不住。

　　她別開眼神，故作嬌嗔：“人這麼多，別鬧。”

　　程紹當她是害羞，將晗之的手握得更緊。

　　“都要畢業了，還這麼不好意思。”身穿球衣的男孩抬手，輕刮她鼻尖。

　　晗之神色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她忙著準備畢業論文，兩人已有一段時間沒見面，總覺得生疏不少，不習慣他的親密舉動。

　　“論文寫完了嗎？”

　　“還有一點。”她在撒謊，其實初稿早上就發給導師了。

　　男孩臉上難掩失落，那她又沒空陪他了。

　　她心中愧疚，主動問道：“你想吃什麼？”

　　“都行。”他沒心情。

　　二人進了食堂，正低頭研究新出的菜色，一個女孩挽著自己的朋友朝他們走來，面容不悅。

　　“程紹！”女孩微仰著頭，嘴上叫著男孩的名字，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晗之見來者不善，心下了然幾分，松開男朋友的手。

　　“你前幾天不是在跟我相親嗎？”女孩瞪向程紹，怒氣沖沖地質問，“你們怎麼還沒分手？”

　　程紹慌了，趕忙向晗之解釋，“是我媽騙我去的，我根本不喜歡她。”

　　按理說，晗之作為他的正牌女友，此時應該要火冒三丈，跟許沐寧決一死戰的。

　　但她內心實在沒什麼波動，抿了抿唇，未做反應。見狀，程紹更加焦急。

　　那個女孩輕蔑地打量晗之，哼了一聲，“她年齡這麼大，你也喜歡？”

　　她旁邊的朋友氣焰更是囂張，直接朝著晗之開火，“林晗之，你要不要臉，這麼喜歡老牛吃嫩草嗎？”

　　竟連她的名字也知道，看來沒少下功夫。

　　“那你們這兩只小牛不是也沒吃著嫩草麼？”晗之冷了面孔，盯著新做的指甲，上邊的亮片閃閃發光，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你！”許沐寧舉起手，手指懟著晗之的臉。

　　“許沐寧！你馬上帶著你的朋友離開！”程紹上前幾步，“我從來沒喜歡過你，長輩自作多情，你也自作多情嗎？”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那個女孩自然不甘示弱。

　　“你媽說了，她是不會允許你把這種沒家世沒背景的女人娶回家的。”她對上程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倆，不會有好結果。”

　　“那跟你有什麼關系？”男孩反詰。

　　晗之聽著，腦袋隱隱作痛，拽了拽程紹的衣擺，低聲說：“我先走了。”

　　他正氣頭上，只顧著和許沐寧爭論，哪里聽得進她說了什麼。

　　待到男孩反應過來，晗之都快走到食堂門口了。

　　他急忙跑上前，拽住她的手腕。

　　“你別生氣。”他氣息不穩，有些喘。

　　晗之搖搖頭，心想這是提分手的好時機。

　　她垂下眼簾，“程紹，我們分手吧。”

　　說著，她用了些力，抽回自己的手。

　　他們本就不合適，一個大二一個研三，未來有許多不確定因素。程紹也太過黏人，心智尚未成熟。她第一次嘗試姐弟戀，此刻深覺年紀小的不適合自己。

　　程紹慌了神，“你別聽她亂講，我真是被騙去的。我媽跟我說那是……”他不死心，還是想解釋清楚。

　　“不用說這麼多。”晗之打斷他的話語，“我們之間存在很多問題，即使沒有今天的事情，結局也是一樣。”

　　“什麼問題？”他攔住她，執意不讓她離開。

　　“你看，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別人吵架，現在又這樣，使我成為眾矢之的，”她壓低聲音，認真地盯著他，“會讓我很難堪。”

　　程紹這才環視四周，發現不少用餐的同學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那我們回去說。”他語氣有些急。

　　她搖頭，往后退了幾步，“不必了，到此為止。”

　　話音剛落，許沐寧又誓不罷休地追了上來。

　　“你必須跟她分手，要不然我就跟伯母告狀！”

　　“你別仗著我媽……”

　　晗之趁著程紹和許沐寧糾纏的空檔，輕掩著臉，匆匆離開。

　　身后紛擾均與她無關。

　　食堂大門外簇擁著許多樹木花叢，生機盎然，她的身影隱沒在一片桃紅柳綠中。

　　不遠處立了幾位西裝革履的人，為首的男人身形挺拔，氣質卓然，默默將幾人的拉扯納入眼底，眉峰輕斂。

　　“看見沒，這就是青春吶。”李澤慕挨近為首的男人，感慨道。

　　“你也不過二十九。”秦硯側眸睨他一眼，淡淡開口。

　　“都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五六年了，怎麼能跟這些學生一樣？”李澤慕搖搖頭，回道。

　　秦硯聞言，倒是微微一挑眉，能有何不同？

　　李澤慕的長相偏陰柔，是時下女生青睞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