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仿若找到出口，從歐陽清蒼白的唇間迸出，入了沈凝齒間。歐陽清的血漸漸止住，面色恢復幾分紅潤。

　　沈凝攬緊懷中人，翩然落在雪地。

　　“味道不錯。”他抿了抿蒼白的嘴，紫眸閃著妖異的星光。

　　目睹這場景的赫連勝心碎了一地，原來沈姑娘……喜歡歐陽姑娘？

　　赫連勝捶足頓胸，眼神空洞，仿佛這一切他都不能接受，可方才又如斯美好，赫連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玄陰九功？許白盯著沈凝，他方才瞧得明明白白，這種魔功的詛咒，竟被此人吸收了。

　　“阿彌陀佛……如今我梵音寺內，出了些差錯，各家家主將派人前來，還請諸位稍安勿躁。”

　　周圍樹木瓦解，明定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玄機、玄德二位大師。

　　眾人面面相覷，即便是有些疲勞，在場修士也心生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若是我等想要離去呢？”有人喊出了眾人心聲。

　　“阿彌陀佛，來是緣，去亦緣，施主皆可隨心離去。”明定平和道。

　　此話一出，便有修士飛身離去，待這批安然離去后，大多數修士皆是乘風而起，經歷過方才之事，何曾想再留下。

　　“沈施主，隨我前來。”明定囑咐了玄機與玄德幾句，獨自邀了沈凝。

　　赫連勝再次反應過來時，人都走完了，剩下他和呼延清平二人。

　　“看來歐陽姑娘短時間是不會醒來了，赫連兄，難得結識一場，以后得空，來呼延家找我飲酒。”呼延清平頹然的臉上，有了希望，他拍了拍赫連勝的肩。

　　望著離去的呼延清平，赫連勝的眼里充滿了迷惘，也咬牙離去。

　　沈凝將歐陽清平放在禪房的床鋪上，明定從荷葉上灑下露珠，歐陽清衣裙血色褪去，身子吸收了露珠后，傷口逐漸愈合，呼吸平穩了許多。

　　“她的傷勢已穩住，不多時便會醒來。”明定將荷葉放入一旁玉瓶中。

　　“善心逃了。”沈凝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枚樸實無華的金丹，毫不在意地扔給明定，“你便是佛子吧，這玩意兒給你了。”

　　“多謝施主。”金丹在明定手中熠熠生輝，正是先前天思圓寂后留下的舍利子，“施主往后，作何打算？”

　　“此事你就勿慮了，那善心重傷，境界跌落，短時間是無法來尋麻煩的。若是我遇上，便順手宰了。”沈凝眼睛微瞇，“但這西域的爛攤子，我可就不管了。我與老和尚的恩怨就此了了。”

　　“阿彌陀佛，如此，天思方丈泉下有知，心也安了。”明定雙手合，腰微彎曲，虔誠地對著沈凝行了一禮。

　　“對了，你梵音寺內，有什麼寶劍？”沈凝突然想起什麼，問明定。

　　“稍等。”明定清澈的目光了然，隨即轉身出去，再回來時，手中執有一炳玉白色的長劍，劍柄未著任何雕刻，看上去樸實無華。

　　沈凝一把抽出劍來，如天光乍現，劍意內斂于劍刃。正如劍身一般，劍的殺意也足夠內斂。

　　“此劍名斬念，乃天思方丈遁入空門前的劍，此劍日日沐浴金剛經，鋒芒早已收斂。天思方丈已了卻心愿，此物便贈與施主吧。”明定道。

　　“劍不錯，如此我便收下了。”沈凝滿意地點頭，“行了，我也不久留了。小和尚，告辭。”

　　“阿彌陀佛，有緣再見。”

　　沈凝橫抱起昏睡中的歐陽清，歐陽清似乎畏寒，悄然向沈凝懷中縮了縮。

沈凝四周空間泛起漣漪，再次從明定眼前消失無影。

　　……

　　歐陽清仿佛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她夢見天地一片白茫茫，自己在天地間回蕩，生老病死的人間，盡收于她的眼底，不知游蕩了多久，來來回回，直到她發現自己的呼吸似乎也停止了。

　　“不——”歐陽清伸手胡亂抓去，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睜開了眼。

　　歐陽清喘著粗氣，抬頭對上一雙紫瞳，自己手中正抓著沈凝的衣袖。

　　“沈凝？”歐陽清如此近的距離瞧沈凝那張俊臉，倒令她自愧不如，忙松開手。

　　她疑惑地環顧四周，自己竟處于一處破廟之中，不禁詢問：“赫連慶死了？我這是在哪兒？”

　　“是呀，他死了。”沈凝溫和的笑容依舊，只見他撿著柴火往面前火堆加火，上面還烤著幾條魚，“你不是說冷嗎？我這是按圣女的吩咐，找個了地方取暖。”

　　“你用真氣不就好了，怎麼這般折騰呢！”歐陽清沒好氣道，下一秒她面色凝住了，“等等……為什麼我的真氣全部封死了！一點兒也用不出來！”

　　“對了——我們現在是在虛妄之地。你餓了吧？”沈凝手中嫻熟地翻起魚來，香氣飄入歐陽清鼻子，頓時也覺得餓了。

　　“虛妄之地為何如此詭異？這封住真氣，天地之氣無法吸納，那我等不就是凡人？我豈不是任人宰割？”歐陽清接過烤魚，吹了吹氣，大口吃了起來。

　　“自然是有人用陣法封鎖此地，隔絕天地靈氣。倒也不用擔心，僅僅是真氣不得使用，肉身之力、神識、招式、武器都是能用的……你的本命真火也可以用，不過有限罷了。”沈凝笑瞇瞇地看著她，也咬了一口魚。

　　歐陽清聞言忙從指尖召出黃金火來，那火苗噗呲噗呲閃爍，仿佛一陣風便能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