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洵音把目光看向了姜宸。

姜宸趕緊整理好自己臉上復雜的表情，中氣十足回答：“中州！”

肖明一個激靈，看著姜宸的眼中就帶上了幾分的火熱。

他喜歡這樣年輕氣盛又自信十足的未來帝王！

“為什麼是中州？”肖明問。

中州，在中原的位置太特殊了，有著大安的都城上平。

“中州的意義，您懂得的。”姜宸挺起胸膛，面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氣度上有些像姜瑾，又有些像額日敦巴日。

像前者的溫柔，像后者的無畏。

姜洵音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酸。

自家的虎崽子，怎麼就不太像自己呢？這兒子就好像是給大老虎和姜瑾兩個人生的！

姜宸繼續侃侃而談：“高岑篡位，定國號為永，時間并不算長，起碼這段時間不足以讓他把九州都掌握在手中。

大舅舅曾經教導過我‘遲則生變’，自然是不能給他坐穩那個位置的機會。”

肖明點頭，又問：“你覺得，攻打中州，就能拿下高氏賊子了嗎？”

“怎麼可能。”姜宸搖了搖頭，“重新統一中原會是一場漫長的持久戰，高岑會逃。但是逃跑，不僅有損威信，還會阻止他們的壯大。”

姜洵音突然開口道：“肖世伯。”

肖明一愣。之前姜洵音還是叫他“肖將軍”，如今叫“肖世伯”，就說明，她現在不是以昭和公主的身份與自己談話，而是以寧家晚輩的身份向自己詢問。

“說吧，有什麼事情。”

“洵音想知道，四方將軍齊齊叛變，除了您，還有自己人嗎？”

肖明的臉上帶上了一絲古怪，卻堅定搖了搖頭道：“沒了。”

姜洵音深深看著肖明，肖明被看得幾乎心虛。

姜洵音收回視線，頷首：“洵音知道了。那如此看來，中州一戰，定是一場苦戰。”

當初四方將軍的叛變，都帶著幾分古怪，姜洵音一直沒辦法肯定他們到底是高家的人還是齊勻的人。

但是在那位女皇帝上位后，唯獨肖明回到了襄州，其他人都留守中州。

可以說，如今上平的兵馬中，除卻邊境各個州原本的兵馬多，便是聚齊了三方將軍兵馬的中州兵馬還多了。

肖明看著姜洵音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仿佛看穿了自己，心中一陣打鼓。

好在此時有下人前來通報：“老夫人說時間不早了，請諸位去用晚膳。”

肖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道：“對對對，吃飯、吃飯！廚房做了最正宗的襄州菜，公主、駙馬和公子一定要嘗嘗！”

說罷，肖明帶頭，率先站起身來往外走。

額日敦巴日眼皮子都不抬，在肖明離開書房后，用草原語道：“肖明心虛了。”

姜宸微笑道：“肖將軍……怕是隱瞞了四方將軍中的一些內幕。額吉，阿布，肖家真的可信嗎？”

姜洵音站起身來，也準備往外走，她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低聲罵了一句：“老狐貍。 ”

而后，姜洵音看向了姜宸，道：“兒子啊！如果所有支持你的中原人中，你只能相信一個人，你會相信誰？”

姜宸不假思索回答：“我自然相信額吉！”

姜洵音問：“除了我呢？”

姜宸不只是懂還是不懂，避過了姜洵音的問題回答：“您，外舅公，李大夫，李淮姨姨，采薇姨姨，韓將軍，莫伯伯，大舅舅……很多人都可信。”

“姜宸啊，你有沒有發現，在你說他們名字時的順序上，已經給他們排了序？”姜洵音問。

姜宸一愣，回想著自己剛才說的人名，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很想反駁姜洵音的話，卻發現，自己不得不承認她是對的。

“除了額吉，你說的第一個人就是你的外舅公。”姜洵音摸了摸他的頭，“額吉被人算計的太多了。”

不管是齊勻，還是隆興帝、姜瑾，亦或者是一只跟隨她的韓雎、杜潭，誰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期待著她能殺回中原。

“雖然明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但是，如果非得說出一個信任的人，額吉只選擇齊勻。”

縱然齊勻有很多的事情隱瞞著她，卻只是為了他自己的心愿。

她是他完成心愿的工具，卻也是他要一直保護的人。

齊勻是真心疼愛自己這個外甥女的，縱然他的疼愛過于沉重。

“額吉連你大舅舅都不敢完全信，又如何會相信肖明？額吉信的，只是你的外舅公。”姜洵音道。

姜宸也若有所思：“額吉說得對，就算還有事情瞞著我們，外舅公也不會傷害我們的。”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初見齊勻的模樣。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低下頭，皺眉看著自己，嫌棄問：“你怎麼長得一點兒都不像你娘？”

雖然嫌棄自己長相，但是在他委屈辯解之后，他露出的笑容包容而問溫暖。

他從未說過對自己的喜歡，可是每次都會給自己精心準備禮物和書籍，會在自己套小李子麻袋后給自己掃尾，會在自己被寧紹弄哭后給自己出氣。

最近有些多慮又多疑的姜宸松了一口氣，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嗯，我相信外舅公。”

額日敦巴日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有太大的壓力，阿布和額吉還在。”

姜洵音也笑道：“對了，晚上的時候小心一些，聽到了什麼動靜，也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