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也有些恍惚，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安國走了下坡路。

太祖出身市井，懂得百姓艱難。而安國建國久了，自以為保留著那份初心，可實際上卻離那份初心越來越遠。

高高在上久了，如何知道百姓的心聲與渴求，全被那表象蒙蔽。

“好，那豐登，從今日開始，你就不是大公子了，你現在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將士。”姜洵音對著姜宸嚴厲道。

姜宸重重點頭，回去換了衣服，跟著將士們同吃同住。

重明看著也不忍心，自己去陪姜宸了。不過他受過苦，倒是比姜宸的表現好不少，很快便適應了這樣的日子。

普通的將士是沒有馬的，每天都得靠走的。姜宸的年紀不大，大家都照顧他，可還是苦不堪言。

衣食住行，沒有一樣是可以和之前比的。可是姜宸聽將士們說這還是頂好的待遇，越聽越心酸。

姜洵音穿著不起眼的衣服，拉著額日敦巴日，遠遠看兒子的表現。

“當初訓斥他的時候那麼嚴厲，我還以為你真的忍心呢。”額日敦巴日看著滿臉都是心疼的姜洵音，好笑道。

“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會忍心？”姜洵音苦笑，“但是不忍心也得忍心啊。”

姜宸是她的兒子不錯，可是他身上也背負著重擔。

只有讓他經歷風雨，他才能真的茁壯成長，百姓才能真的安居樂業。

但是，姜洵音還是嘴硬道：“要是讓他成為隆興帝那樣不識人間疾苦的帝王，我怕寧家先祖半夜入夢罵我。”

“別太擔心了。豐登畢竟是大舅兄養大的。大舅兄的才識他學了個十成十。”額日敦巴日安慰道。

姜洵音伸手摸了摸額日敦巴日的下巴：“就是這樣才不放心啊。你這只大老虎，不缺心眼，就是缺了些心機。”

額日敦巴日：“……”

“這麼說吧，你認為兄長不當帝王的原因是什麼？”

“與太師的交易，還有死遁。”額日敦巴日想了想道。

姜洵音搖頭：“不止是這樣。 還有兄長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適合做皇帝。”

額日敦巴日輕輕搖頭道：“我沒聽明白。”

“這麼說吧，有一句話不是說‘亂世用重典’嗎？同樣，亂世也需要一位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帝王。”

額日敦巴日想著，真是有幾分道理。他點了點頭。

“兄長這樣的，在太平盛世能當明君，卻沒有結束亂世的魄力。他很清楚，所以才甘愿退一步。

也是因為他擔心自己的私心影響公心，所以這些年一直單身一人，沒有再娶妻生子。

其實，兄長這樣清醒又慈悲的人，我倒是真的很欣賞，很欽佩。”

他們身后，本來想嚇唬姜洵音的寧清夢緩緩退后，扭頭看著孔嘉問：“你是不是也看明白了？”

孔嘉頷首。

寧清夢癟癟嘴問：“是不是就是我和姐夫沒看明白？”

孔嘉失笑道：“草原應該就沒幾個人看明白的。可敦、我、杜潭、李大夫、蘇嬤嬤知道，太師一定知道，莫燁……或許是自己猜到的，或許是太師告訴他的。 ”

寧清夢：“……”這就是智商的參差嗎？

可想想額日敦巴日身為大汗也不懂，瞬間就安心了，她看了眼額日敦巴日道：“知道的人不多，我還是聰明的！”

孔嘉違心道：“你說得對。”

雖然，他覺得清夢率直，可以和天生直腸子的草原人媲美。但是，心上人說什麼都是對的！

他們沒注意，姜洵音與額日敦巴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這倆倒霉孩子，不會以為他們沒發現有人靠近吧？

都會偷聽了！

“明日到達的永城，守城的是高家旁系，定然不會讓咱們輕易通過。一戰是在所難免的了。”姜洵音道。

額日敦巴日了然：“清夢想上戰場好久了，便讓她叫陣。”

偷聽了，當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第53章 甩鍋，城破，重塑正統

晚上，姜洵音就把寧清夢與孔嘉叫了過來，說了這件事情。

寧清夢的眼中帶上了興奮的光芒：“真的嗎？這次真的讓我叫陣嗎？”

姜洵音看著興奮的傻孩子，點了點頭。有什麼好高興的？永城的不過是小城，這一仗也沒什麼好打的，單方面的碾壓罷了。

寧清夢興奮地直接抱住了旁邊的孔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太好啦！姐姐讓我帶兵啦！”

姜洵音：“！！！”

孔嘉的耳朵都紅了，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撒手！寧清夢你個熊孩子給我撒爪子！”姜洵音大喊道，“男女授受不親！”

寧清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麼，趕緊從孔嘉身上下來，羞紅了臉。

“別生氣了，倆孩子都大了。”額日敦巴日給姜洵音倒了一杯茶，安慰道。

姜洵音喝口茶，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寧清夢道：“你要是真的喜歡孔嘉，就跟他成婚，婚后怎麼膩歪都行。”

但是現在，寧清夢都快二十歲的人了，在這個世界都算是大齡單身女了，偏偏和孔嘉之間還是純潔的青梅竹馬。

寧清夢的臉更紅了，孔嘉在這時候補充道：“我倒插門也行。”

寧清夢轉身就跑了。

孔嘉倒是還留在這里，笑意盈盈看著姜洵音：“可敦，您答應嗎？”

姜洵音看著他道：“我答不答應不重要，重要的是清夢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