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草原的族人，最近看姜洵音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想不開一樣。

娜木娜緊緊盯著姜洵音，把她看的不自在，無奈放下了手中的書，嘆口氣道：“我沒事。”

娜木娜不置可否，想著讓姜洵音開懷一些，嘟囔著說起了都城建設的情況。

“可敦！”李淮跑了進來，行禮道，“韓將軍醒來了！”

姜洵音突然起身，嚇得娜木娜趕緊扶住她，道：“可敦，您慢點兒，我扶您過去！”

姜洵音點點頭，卻還是健步如飛往韓雎所在的穹廬走去。

穹廬內，韓雎睜開著眼睛，整個人看上去蒼白而無力。

采薇正拿著湯匙，給他喂水。

見姜洵音進來，采薇趕忙叫道：“可敦，您來了。”

聽姜洵音來了，韓雎掙扎著就要起身，卻被姜洵音阻止：“韓將軍的身上有很多的傷，小心傷口裂開。不必行禮了。”

“……謝公主。 ”睡了幾天，韓雎的嗓音干澀。

姜洵音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可看著韓雎脆弱的模樣，又問不出口，嘆了一聲道：“韓將軍感覺身上可好？”

“謝公主關心，小將……草民無礙。”

姜洵音聽他的自稱，好像明白了什麼，看向了韓雎的臉。

韓雎低眸不語。

穹廬內一時寂靜，尷尬得很。

最終還是韓雎打破了沉默：“公主想問什麼，便問吧。”

“太后，還有皇子、公主們如何了？”姜洵音沉默了半晌，問。

韓雎沒想到她先會問這個問題，遲疑了片刻，回答：“圣上退位前，先一步貶斥了太子，而后就聽聞太子病重，現在不知道如何了。其他的皇子、公主，草民離京前并未聽到有噩耗。”

韓雎說了這些皇子、公主們的情況，卻偏偏沒說太后。

姜洵音的心沉了又沉，她動動嘴，顫抖問：“太、太后呢？”

“太后……草民離京前聽聞太后病重垂危。”

姜洵音的手緊緊掐著裙子。

太后的身體一向不錯，怎麼會突然病重？定然是高太貴妃記恨太后已久，才……

韓雎偏過了頭，眼中也盡是晦澀復雜：“公主還想知道什麼？”

“盧將軍到底知道了什麼？”姜洵音問，“你又是為什麼和盧將軍大吵？”

“上平如今的亂局，早就有預兆。早在五六年前，就有一些奏折送不到圣上手中，意圖查清這股勢力的人不是不成功就是慘死。也曾有官員打算當朝舉報，卻總是在舉報前就被奪官抄家。

沒有人知道幕后之人是誰，又為何會知道他們的所有的計劃，故給這個暗中勢力取了個代號‘影子’。

時間長了，明眼人都看明白了幾分，‘影子’針對的就是圣上。而隨著‘影子’行動越發活躍，上平人人自危，大感事情不妙。 ”

“影子。”姜洵音呢喃道。她對上平朝堂不甚了解，也就從未聽過這個勢力。

只是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影子”是否也是齊勻所為。

“我知道了這些事情，想進宮面圣，把這些都說給圣上聽，可盧將軍堅決不同意，故大吵一架，甚至派兵追殺我，硬是把我趕出上平。”韓雎說著，眼神越發黯淡。

姜洵音聽著，嘆了一聲：“皇上或許以前不知，但是后來定然是知道了這一切。”只是知道了，卻晚了，無能為力了。

而盧嶸的心態就復雜了許多。他的目的，不知是為了保護舊主家的獨苗苗，還是對隆興帝的死亡樂見其成。也或許……二者都有。

“韓……雎，你就安心在這里養傷吧。”姜洵音說著，就想起身離開。

“公主沒有其他想問的了嗎？”韓雎在姜洵音身后，扯著干澀的喉嚨大聲問。

“你知道的，我大概都猜到了。”姜洵音說罷，繼續離開。

離開了壓抑的穹廬，看著廣闊的大草原，姜洵音的心情才好了幾分。

“太后……”

她曾經孤身一人，許久沒感受到親情了。穿越而來，太后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他感受到長輩對晚輩無私而純粹的關心的人。

而如今，那個對自己慈善偏愛，有時候還有些孩子氣的老太太，生死不知。

此時的陽光正好，姜洵音卻覺得身上發涼。

娜木娜擔心看著站在路中間發呆的姜洵音，隨便叫來一個婦女守著姜洵音，自己跑去大帳找額日敦巴日。

得知消息的額日敦巴日趕了過來，他看著迷茫至極的姜洵音，心中一揪，把她摟在懷中。

“嬌嬌，怎麼了？可是累了，我抱你回家。”他露出一抹安撫和包容的笑容。

姜洵音眼眶一酸，摟住了眼前的男子：“等小虎崽子出生，你教我功夫。”

姜洵音頓了頓，又補充道：“是那種能打倒敵人的身手，不是自保的手段。我不怕辛苦的。”

她可能已經沒了太后，不想再沒了大老虎。

這一次的事情，讓她從未如此清醒地發現——她太弱小了。

中原的事情傳入她耳中時已經是噩耗，可若是有一日，草原亂世，她該用什麼去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或許有實力也是徒勞，可沒有實力，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額日敦巴日摟著姜洵音的手一僵，又用力了幾分，鄭重道：“好。”

“大汗，可敦！”這時候，特木爾跑了過來，他發現自己又打擾了姜洵音和額日敦巴日，傻在原地，也不知道該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