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昕滿臉的笑意：“恭喜這些幸運的部落，獲得了獎品。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時刻——抽我們的頭獎，不知道會是哪一部落這樣幸運，會獲得千石糧食呢？”

姜洵音手肘在額日敦巴日的腰部輕輕一捅，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她這是把抽頭獎的機會讓給了額日敦巴日。

在古代這樣的環境下，什麼都能和政治掛鉤。額日敦巴日身為可汗，權威無人可以挑釁，這最后的頭獎若是交給她來抽，怕是那日蘇部會被懷疑政局不穩。

所以，在人前，這個面子她無論如何都得給他。

額日敦巴日顯然也明白姜洵音的想法。他唇抿起，心中帶上了幾分感動。

他的嬌嬌，果然把他放在心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額日敦巴日手中的箱子，噤聲不敢說話，連呼吸聲都異常輕。

額日敦巴日將手伸到箱子里，隨意抽出一張紙條，展開了紙條，把上邊兒的數字給在場所有人看，清冷的聲音說：“是三十九號。”

他話音一出，臺下傳來一片片嘆息聲，而后又傳來一聲刺耳的哭泣。

眾人的目光往哭泣處望去，見一個十多歲的草原男兒已經跪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他們微微一怔，隨即眼中帶上了幾分理解和恍然。不過，已經有一些可汗，在打著攻打他們、搶奪糧食的主意了。

額日敦巴日看著哭泣的男子，眼中帶上了幾分感嘆，他退后一步，站在姜洵音身邊，小聲道：“那就是賀楚，呼日部落的可汗。”

姜洵音聞言，好奇在賀楚的身上打量一番。她身為那日蘇部的可敦，是跟額日敦巴日了解了不少其他部落的知識。

賀楚這個名字，她也聽說過。

說起來，他今年才十四歲，和曾經的額日額日敦巴日有幾分同命相連。

呼日部落不過是一個小部落，去年遭到了偷襲，賀楚的阿布帶領部落勇士打敗了敵人，可也因此犧牲。如今呼日部落人口稀少，絕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賀楚一個人帶領部落求生，舉步維艱。

呼日部落怕是早就沒什麼糧食了，這一回還是販賣了賀楚額吉的首飾才買了一些糧食。這一千石糧食，對他們而言絕對是救命糧。

看著跪在地上痛哭的賀楚，像是要把所有的郁氣發泄出來，姜洵音心情沉重，搖了搖頭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

額日敦巴日沒聽過這句話，可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無非是說賀楚拿著這麼多糧食是禍非福。

“他阿布是草原上的勇士，身手、品性都是極好的。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能幫一把算一把吧。”額日敦巴日面色冷峻道。

姜洵音扭頭看著額日敦巴日，點頭回答：“好，要怎麼幫？”

“讓人幫他把糧食平安送回部落。他守不守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他的話有些冷漠無情。可草原就是這樣，永遠不缺乏弱小，弱就是原罪。他能讓人幫忙運送糧食已經是仁慈，絕不會過度插手。

姜洵音收回眼神，凝重點了點頭。

在草原待的時間越長，她想要那日蘇部好的欲望就越強烈。

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是，她不想那日蘇部有朝一日變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我們拿起屠刀殺戮，是為了保護一片凈土。”姜洵音小聲呢喃著額日敦巴日曾經說給自己的話，心中的迷茫散盡，目光逐漸堅定。

額日敦巴日感受到姜洵音氣場的變化，伸手牽住她的手。他的嬌嬌成長了。

賀楚擦干了眼淚，走到了中央，手顫抖著遞上了抽獎券。

他不過十四歲，看起來有些消瘦，可身板兒挺得特別直，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倔強和堅持。而讓姜洵音忘不掉的是——他眼底有光。

額日敦巴日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一個前輩對后輩的贊同與贊賞。

“恭喜你，呼日可汗。”額日敦巴日冷聲道，雙眸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的輕視，而是帶著幾分尊重。

他是把自己當成同等地位來對待了！賀楚咬著唇，心中生出了幾分感激。他張口，聲音還因為變聲期而有些公鴨嗓：“多謝。”

額日敦巴日并沒有過多的言語，把剩下的事情交給汪昕，帶著姜洵音往小院走去。

剛進到院內，他對姜洵音道：“我以為你會心生不忍。”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額日敦巴日自然是清楚姜洵音的性子的。她絕不是個受氣的性子，寧可同歸于盡也不能委曲求全。但對于普通的百姓，無論是否是自己的子民，她都有些心軟。

“賀楚確實不容易，可這世界上不止他一人不容易。”姜洵音說道。不管是幼年的額日敦巴日、原主，還是皇宮中無人在意的小十，亦或者現代時的自己，都經歷過許多的挫折和磨難。

“我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他想要帶領呼日部落真正站穩腳，能靠的只有自己。同情是別人給的，尊重是自己贏的。”

額日敦巴日聽著姜洵音的話，因為感同身受而認同，卻更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