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觸及姜洵音身側的呼其圖，他正笑得一臉自豪，使勁兒朝著額日敦巴日揮手。

額日敦巴日默默收回了目光，覺得呼其圖這麼個傻憨憨站在姜洵音身邊，有點兒礙眼！

姜洵音示意韓雎把清格勒拖了上來。

她還特別損，讓韓雎把清格勒松開。

雙腿被卸的清格勒幾乎沒了九成的殺傷力，用胳膊爬一截兒，妄圖逃跑，卻很快就會被韓雎拖回來。

幾次三番，韓雎也煩了，側頭問：“公主，不能給他腰上拴根繩子嗎？”他瞧著姜洵音手中的鞭子就合適！

姜洵音：“……”你是把他當狗嗎？！

清格勒徹底爆發，他趴在地上，手指著姜洵音和韓雎破口大罵：“你們中原人太卑鄙無恥了！大不了殺了我啊，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侮辱我尊嚴算什麼？下賤、卑鄙、不要臉！”

姜洵音挑眉，扭頭問韓雎：“戰場之上，臨陣脫逃，他有尊嚴這玩意兒？”

“沒有。”韓雎堅定說著，自覺上前把清格勒的手指掰斷了。

他就不知道指人這事兒不太禮貌嗎？韓雎心中想道。

姜洵音看著慘叫的清格勒，又看看面色如常的韓雎，沉默了。聽說韓雎頗有寧遠侯的風范，如此看來，寧遠侯怕是個兵痞吧！

她老早就覺得韓雎看起來是個忠君愛國的憨憨，心底藏了一顆頑劣的心。

如今看來……他果然有做壞事的天賦！

有點兒慶幸采薇沒回應他呢。十個采薇綁一塊兒也比不上韓雎的惡性趣味啊！

韓雎一轉頭，對上了姜洵音一言難盡的眼神，突然生出了一股子心慌。

他……他怎麼有一種被岳母嫌棄的錯覺？

姜洵音避開了他的眼神，指著清格勒，對著被圍的敵軍道：“你們敗局已定，頭領都放棄你們了，別再頑固抵抗！”

看著被她折騰得極慘，臉上還有倆腳印的清格勒，敵軍身體一抖，不太敢投降。

真投降了，豈不是任她揉圓捏扁？

額日敦巴日礙于草原的某些規矩，有些話不好開口。可姜洵音就無所顧忌了。

她知道他們心生懼意，懶散道：“天都這麼晚了，本宮可懶得陪你們耗著。 投降了就按草原規矩來。不投降……就趕緊放箭，打掃完戰場好趁早休息。大汗，您看行嗎？”

姜洵音看向了額日敦巴日，額日敦巴日心領神會，一副色迷心竅的昏君模樣，回答：“聽可敦的。”

姜洵音點頭，看還是沒人說，直接一副不講理的模樣：“本宮就數三個數，不回答就當做你們不投降了。”

“一。”姜洵音拖著嗓子，懶洋洋喊道。

“二。”

喊完這個數，見還是沒人動，姜洵音多了幾分興奮，從呼其圖手里拿起了射陽弓，拉滿弓對準了敵軍。

她剛剛開口，還沒把“三”喊出來，就有一個勇士扔下了手里的刀，跪在地上，伸起雙手投降了。

有一就有二，一時間，洋洋灑灑跪了一片。

姜洵音見還有幾個人站著，面上都是寧死不屈的堅決，隨口喊了一個“三”，便緩緩走到了額日敦巴日身側。

她主動伸手牽上了額日敦巴日的手。

她的手很涼，幾乎沒有一點的溫度，甚至還有一絲絲顫抖。

額日敦巴日還注意到她的臉，比平時更加蒼白。

“本宮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大汗按著規矩來就是。”

額日敦巴日捏了捏姜洵音的手，輕聲道：“放心吧，處理完這一切，我就去陪你。”

姜洵音點了點頭，往隊伍后方走去。

草原的規矩，降者不殺，可不降者便只有死路一條。

那場景太過于血腥，只要想想都覺得胃里泛酸，她可看不下去。

“可敦！”采薇等人急急忙忙圍了過來，給她披上了厚實的斗篷，端上了暖身的姜茶，幫她暖著冰涼的手腳。

隔著輦乘，依舊能聽到外邊兒的慘叫的聲音。

采薇等人嚇得臉色蒼白，卻什麼都沒說。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隊伍重新行駛。額日敦巴日卻來到了輦乘內。

“你怎麼來了？”姜洵音仰頭，看著他問。

輦乘內點著燈，額日敦巴日這才發現，她不僅面色慘白，連嘴唇都白了不少。

“隊伍先交給葉護他們帶領，我來陪陪你。”額日敦巴日說著，看向了采薇三人。

“奴婢們去找蘇嬤嬤。”白露率先行禮，跟采薇、靜婉離開了輦乘，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輦乘內沒了其他人，姜洵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惶恐，直接撲進了額日敦巴日的懷里。

“大老虎，我今日……殺人了……”

她脆弱無助得像是失去了母親的小獸，紅彤彤的雙眼看得額日敦巴日心都在抽痛。

他身為草原殺神，于戰場上奪走了無數敵人的命，可他并沒有感到麻木。

每一條生命的逝去，都是沉重的。

而一個雙手純潔的人沾染了鮮血，無論如何清洗，都不會再干凈。

他第一次殺人時，也不好受。只是，他身為那日蘇部的可汗，必須要直面所有的考驗與慘痛。

“嬌嬌，你很棒，你沒有錯。我們拿起屠刀殺戮，是為了保護一片凈土。”

第93章 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我們拿起屠刀殺戮，是為了保護一片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