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日敦巴日心中默默把認字這件事提上日程，面上坦然自若回答：“好。”

姜洵音把一份課程表展開，先解釋道：“我看那日蘇部的孩子們都得幫著家里干一些活，所以對授課時間進行了調整，冬季的時候可以集中在下午上課。”

額日敦巴日點點頭，表示了贊同。

受到肯定的姜洵音越發自信，繼續說：“下午給孩子們上一個半時辰的課程。我這兒列出了一個課程表，這幾節是需要你們那日蘇部的夫子來授課的，教的是草原文字、騎射技巧、草原常識。這幾節我打算從安國而來的人中挑選合適人選，教給孩子們算數、手藝、種植等知識。”

姜洵音說完，又把第二份課程表拿出來，有些遲疑道：“這是一份選修課程，教的是中原文字、歷史以及風俗。我相信你猜得到，這些課程主要是為中原而來的孩子們準備的，當然，如果那日蘇部的孩子們喜歡也可以去聽。”

額日敦巴日沉吟不語，在心中來回品著這兩份“課程表”，不得不承認，姜洵音給了他一個“驚喜”。 這份課程上教授的知識或許不如中原學堂教授的四書五經來得深奧，卻是最實用的。

“我覺得，你還有想法沒有說出來。”額日敦巴日道。

姜洵音點了點頭，這只大老虎還真是了解自己。她確實還有一些想法：“每一個孩子的天資不同，擅長的東西并不一樣。這只是一份基礎的授課，如果這些孩子們在某一方面表現出超乎常人的天賦，自然是應該被特殊培養的。”

姜洵音說出這段話時心里并不算好受，可卻依舊沒有隱瞞。這樣的行為對那些天資平平的孩子而言并不公平，可那日蘇部沒有進行全員高素質教育的能力，這就是最優解了。

額日敦巴日身為一部之主，比起姜洵音更加理智、果斷，他并不覺得這樣的行為不好，反而從中看到了有利之處，這樣的培養下，他們那日蘇部缺乏任何方面的人才時都有可用之人。

他眼中帶上了欣賞，抬頭想夸姜洵音時卻看到她眼底含著落寞和無奈，思考一番，好像弄明白了她為何失落。

他抿著嘴，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洵音，你的方法是最好的。 對他們而言，原本的人生只有做牧民一個方向，而今他們掌握了更多的生存和經營技能，總會比原本的人生好。更何況，對那些沒天賦的孩子而言，與其努力后得不到回報，還不如從一開始便沒有希望。”

姜洵音聽得鼻子一酸。這里不是現代，甚至不是中原，而是弱肉強食的草原。他們從出生開始便比中原人經歷更多的風霜洗禮，唯有強者才能生存。

“我知道，也會像你一樣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做得出取舍，不代表不難過。”

額日敦巴日拍了拍姜洵音的手背表示安慰，對她道：“你以后會是最好的可敦和額吉。”

姜洵音被他夸得臉一紅。這家伙，怎麼安慰人都能順帶撩一下？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母胎單身的人啊！可偏偏……整個部落都擔心他娶不到可敦。

這般想著，姜洵音狠狠在額日敦巴日臉上瞪了一眼。

額日敦巴日看著這樣的姜洵音，想到了自己被“揉”得生疼的大腿，趕緊換了個話題問：“你想過學堂設在哪里嗎？三師駐地同時開始授課嗎？”

姜洵音歪頭想了一會兒問：“我覺得先在上師中開一個學堂，如果效果好再在其他兩個駐地開設學堂。對了，駐地中適齡的孩子有多少？”

額日敦巴日沉默。適齡……是個什麼個年齡？

姜洵音也知道這樣有些為難從未上過學的額日敦巴日，她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拿一年級小學生的年紀作為衡量標準：“那就七歲往上，十六歲往下。再按不同的年紀大小把他們分成低、中、高三級。”

雖然除了中原而來的幾個孩子，怕是剩下的文化水平差不多，但孩子不一樣大，養法不一樣啊！

額日敦巴日盤算了一下人數，回答：“上師的人數是三師中最少的，在這個年齡段大概有三千人。”

上師的兵力最少，僅有萬人，卻都是部落的戰斗力最強的勇士。而上師的普通人都是他們的家眷。

這個人數也不少啊！姜洵音有些頭疼，一個學校怕是放不下啊！

“那……先從不同年齡段中抽出十分之一的人先入學吧。”先建個二三百人的學堂作為試點，好讓他們摸索一下開學堂的路子。

額日敦巴日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同。

“學堂就盡量定在部落中心的位置，方便管理，也省得某些孩子家里離得太遠。”姜洵音拍板道。

“好，我會讓呼其圖督促，盡早準備好幾個大一些的穹廬，再騰出一片空地給他們做習武場。”額日敦巴日接著道。

二人相視一笑，那日蘇部教育大業從此拉開序幕。

他們二人都沒有想過學生來源的問題，畢竟一個是公主，一個是可汗，一聲令下，誰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