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梔意想了想,道:我們好聚好散了。
裴忱見不得這個詞,下意識地“嘖”出了聲,同時也把這個語氣詞發了過去。
偌大靜謐的訓練室陡然出現這麼一聲,梁梔意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恰好對面的人也抬起了眸子,四目相對,短暫的對視之后,又迅速的分離。
裴忱心里發苦,這時boss刷新出世。
劍客二話不說提著劍便沖了上前,周圍還要不少等著搶boss的人。
神槍手緊跟其后,舉著沙漠之鷹為劍客掩護。
那些等著搶boss的玩家被槍線逼得竟是近不了身,更別說搶怪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擊殺。
這麼壓槍線對于操作者的能力有著很強的考驗,不一會,梁梔意的手腕便開始抽筋了。
隨著游戲里一聲轟鳴,boss被爆。
陡地,另一聲巨響在耳機之外炸開。
裴忱抬頭望去,只見梁梔意捂著手腕,面色慘白。
第六十四章
他登時沖了過去:“怎麼了?”
梁梔意搖了搖頭:“沒事,痙攣了而已。”
那聲巨響是卡槽砸在地上的發出的,還有一張游戲卡也被摔了出來。
裴忱皺著眉撿起放好,屏幕里的游戲已經被強制下線。
望著額上冷汗密布的梁梔意,還有那捂著的手腕上的疤痕。
他心疼,皺眉道:“受傷了就不要再做高強度的練習了,這樣適得其反。”
卻不料,這句話才算適得其反。
梁梔意掀起眼簾,直直的看著他:“受傷了就不能繼續玩游戲了嗎?”
裴忱被問得啞然,一時不知是哪惹了她生氣。
車禍之后她便和職業生涯失之交臂,每個人都說你受傷了,再也打不了職業了。
可是梁梔意偏以另一種方式重新登上了賽場。
“我不是精貴的瓷器。”她取下護腕,那細瘦白皙的皓腕上,橫穿著一道猙獰的傷疤,“我要的不是‘不要’,而是‘你可以’。”
那傷疤,就像是橫貫在他們二人之間的深淵溝壑。
裴忱看著,漆黑的眸子濕漉漉的,里面像是下了一場雨。
梁梔意抽回了手,她并不需要憐憫。
說罷,她也沒了心情繼續玩游戲,兀自回了房。
房間里依舊空蕩,如個過客暫住的落腳點,像是承不住太多的雜物。
床頭柜里,一枚精致的銀環躺在里面。
梁梔意靜靜的看了一會,最終還是合上了柜子。
賽程一如既往的進行著,隨著一場又一場的比賽過去,天氣也離秋入冬。
摘星的積分目前位居第三,與前面的戰隊僅有一分之差。
訓練室里,氣氛沉凝。
梁梔意用指骨輕輕叩了叩桌子:“只剩最后一組比賽了。”
“最好的情況是我們兩場都能贏,若是不能——”她微微頓了頓,掃了一眼這幾張稚嫩青澀的臉龐,“全力以赴就好,來日方長。”
從一開始,我們必須要拿冠軍,到如今全力以赴就好。
梁梔意的心態也經歷了偌大的起伏與改變。
空調沉悶的吹著,梁梔意腦子昏沉不已,她強撐起精神,道:“抓緊時間練習吧。”
“賀冉。”她側目喊道,“你跟我來。”
每到入冬,梁梔意總會要大病一場,這算是身體落下后遺癥,他們也已經習慣了。
喊來賀冉,是要交接一下戰隊后續的安排。
她怕自己下一秒就陷入不省人事的昏迷中,來不及囑咐。
梁梔意如數說完,身體已經是忽冷忽熱的狀態。
將賀冉喚回去練習,梁梔意伸著泛紫的指尖,操縱著輪椅回房。
二樓之上,裴忱下落,迎面遇上上樓的梁梔意。
她的臉色明眼看得出不好,裴忱折身跨上了臺階,蹲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不舒服?”
梁梔意眼前已經開始模糊,聲音也黏糊在了一起:“沒關系,我可以回房。”
話沒說完,額頭便覆上一只冰涼的大掌。
入手一片滾燙,裴忱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這打個蛋在上面就能熟了!
他不由分說的橫抱起人往房里去,剛一放下直起身,手便被緊緊的攥住。
梁梔意燒得六親不認,迷蒙的眼睛十厘米外人畜不分。
可是她的手卻抓得緊,死活不愿讓他走。
忽然,一聲細小的聲音從梁梔意唇縫里泄出:“裴忱,別走……”
第六十五章
細弱蚊蠅的聲音,落在裴忱耳里卻恍若驚雷。
生了病的人也不知力氣怎麼那麼大,箍得裴忱手掌發疼,可越是疼,越是證明剛剛不是幻聽。
裴忱在床邊蹲了下來,哄道:“你說什麼?”
可梁梔意再怎麼也不肯吭聲了,只是緊緊的捧著他的手,湊在頰邊當做降溫冰塊。
不一會兒,裴忱的手就被焐熱了,他從善如流的換了另一只手,火爐似的人欣然接受,發出了一聲喟嘆。
這麼物理降溫下去也不是辦法,裴忱又哄道:“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聽到“醫院”兩個字,梁梔意生理性的厭惡。
她睜開不聚焦的眼睛毫無殺傷力的瞪了他一眼,接著松開了他的手,翻身拿背對他。
裴忱忍俊不禁,笑出聲。
他從來沒見過梁梔意這副模樣,以前但凡有點感冒發燒,她總是提前遏制,不露出一點怯。
床上的人臉紅得像只番茄,神智早已經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