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咖啡已經涼透,一杯拉花已經攪碎,一杯沒有動彈。
裴忱依舊望著醫院的招牌,心被亂麻纏著,揪得發疼。
他沒有說,這家就是當年送割腕的梁梔意的醫院。
剛一踏進,那股失去梁梔意的恐懼,便從腳心竄上了頭頂。
瞿時業沉吟了一會,說:“今天的事是我欠考慮了,以后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裴忱張了張嘴,他想說倒不用避諱,他想多見見梁梔意。
可是瞿時業已經站了起來,他看著裴忱。
他對在醫務室門口聽到的話耿耿于懷,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你如果不喜歡梁梔意,為什麼要娶她?”
瞿時業手已經摸到了咖啡杯上,如果裴忱說出什麼不好的話,就打算整杯兜頭倒在這個渣男身上。
他看著裴忱目光轉了過來,眼神恍惚。
“她的操作是我一鍵一鍵教的,她的技術是我陪著一點一點練上來的。”
說完,他眉頭微皺,眼里盛滿了不解。
“她像我的妹妹,像我的孩子,你說我算不算喜歡她?”
瞿時業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
“裴忱,你看著路邊的妹妹,孩子,你會想要親她,想要跟她上床嗎?”
第三十章
瞿時業是真的生氣了,他一向溫吞含笑的神情徹底冷了下去。
他松開杯子,理了理西裝,語氣微諷:“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
看著裴忱驟然蒼白的臉色,瞿時業心念轉了轉。
還是沒有將梁梔意現在的心理狀況說出來,反正以后都不用見了。
說完,瞿時業便掀起簾子出了咖啡廳。
裴忱怔在卡座里,腦子里跟打雷似的,轟隆隆不絕于耳。
他原以為這是什麼世紀難題,可是瞿時業如同揭紗般,輕飄飄的就掀開了謎底。
裴忱陡然起身,正要去找梁梔意。
口袋里的電話打斷了他的行動,神色不悅的接起:“什麼事?”
夏有銘的聲音傳來:“教練,任總說需要開個緊急線上會議,要您馬上回來。”
任總,任暉,VI俱樂部新任老板。
對星辰一竅不通,卻十分喜歡指手畫腳,紙上談兵。
裴忱心里厭煩,可是不能不去。
他掛了電話,按捺下去摘星的沖動,回了酒店。
瞿時業的話如醍醐灌頂,叫人茅塞頓開。
裴忱是個行動派,自幼便是如此,想要做的事情必須是要當下就要完成。
不過他現在長了幾歲,當下就要完成的事,現在可以壓一壓,等個幾小時再完成也可以。
到了酒店,剛好顧音音的出租也在門口泊車。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便再也沒管。
進了電梯,將要合上的時候,一只手攔了攔重新揮開了電梯。
顧音音走了進來,和裴忱一人占據一角。
電梯里僅有兩人,沉寂了半秒,還是顧音音沉不住氣:“你的傷怎麼樣?”
裴忱不答反問:“你推的她?”
又是梁梔意。
顧音音終于爆發了,語氣怨毒:“是啊,我恨不得她去死,沒讓她一頭撞死我都覺得可惜!”
強大的涵養讓裴忱克制住了怒意,他攥著拳,深吸了一口氣。
被點化的腦子在這一刻無比的清醒,他心領神會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
顧音音滯留在車里的禮物;顧音音主動提起幫他試戒指;顧音音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的小動作。
此刻統統接二連三的闖進了裴忱的眼前,猶如金光破開迷霧般大徹大悟。
他問:“你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給她看。”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顧音音沒想著隱瞞,破罐子破摔的承認:“是,我就是想要你們離婚。”
裴忱點了點頭。
怒到極致便是沒有任何情緒,坦然接受了意料中的答案。
電梯在緩緩上行,“叮”的一聲到了樓層。
“顧音音,我不知道以前我是不是給你過什麼錯覺,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要跟梁梔意離婚,我也沒有說過我不喜歡她。”
裴忱走出了電梯,頭也沒回。
“我的妻子,只能是梁梔意一個人。”
顧音音留在電梯里,任由電梯門緩緩關上。
她靠著墻壁緩緩的滑了下去,抱著膝蓋眼神無光。
都說年少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可是意氣風發的裴忱蠻不講理的撞進了她的視線。
不是她先喜歡上的,明明是裴忱先招惹的她。
如果不是他操作那麼強,如果不是他的笑那麼好看,如果不是他那股揮斥方遒的成穩……
既然得不到,那就誰也都別想得到。
顧音音眼睛微闔,蓋住了陰鷙的視線。
她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陳記者你好,我這里有個關于VI和摘星的新聞,您有興趣了解嗎?”
第三十一章
整個線上會議,顧音音都沒有參與,而裴忱聽得額角直冒青筋。
任暉只提了兩個點,一點是顧音音在賽季中需要請假拍廣告;另一點是必須奪冠。
裴忱面無表情:“做不到。”
任暉笑吟吟的說:“裴教練,大家都很相信您。
”
“好。”裴忱仰頭,與他直視,“那取消VI的最佳搭檔戰術。”
任暉的笑意微斂:“你也知道,粉絲們愛看的就是最佳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