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屋內傳來的打砸聲,他默默點燃了根煙。
發泄一下也好。
這些日子,他確實做了些不應該的事,能借此讓梁梔意把火氣出了,也省得他們再吵下去。
這時,手機聲響起,是顧音音打來的。
“裴忱,生日會要開始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顧音音語調嬌媚,裴忱卻面無表情:“我不去了,你們玩吧。”
“為什麼?”顧音音不解,隨即想到了什麼,“是梁梔意不讓你來嗎?我早說了,你們還是早點離婚,省的她總管著你,她自己沒朋友,難道還要拽著你一起嗎……”
顧音音話猶未盡,裴忱卻有些煩了:“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著你來多嘴。顧音音,我們是隊友,是搭檔,但也僅此而已。”
話落,裴忱沒再管那頭顧音音的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門內不知何時靜了下來。
裴忱下意識的想要開門走進去。
可就在手握住門把手那刻,又突然松開。
“除了顧音音的生日,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今天……是我的生日。”
梁梔意的話再次閃過腦海,裴忱遲疑了下,還是轉身朝外走。
既然自己說了要給她補生日,怎麼也該有個蛋糕。
想著,裴忱便上了車,疾馳而去。
但即使這樣,因為蛋糕要現做,等他再回來,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
別墅里沒有開燈。
黑漆漆的一片,裴忱看著,莫名有些不安。
但看了看手中的蛋糕,他深吸了口氣,打開了門。
“梔意,我回來……”
然而,這一句話在燈光亮起的瞬間,戛然而止——
只見滿地狼藉中,梁梔意就那麼安靜的坐在輪椅上,渾身蒼白,只有那垂落的手腕上,刻著一道鮮紅的痕跡。
血,從中緩緩滴落,而后湮沒在地上慢慢蔓延的血泊之中……
第十一章
手術室上的紅燈像惡魔的眼睛,俯視著坐在長廊里的裴忱。
心臟傳來鈍痛,痛到指尖都麻木。
白熾燈冰冷的光淋在走廊里,這里死寂得如同棺材,時間在這里看不出流速。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唰”的一聲開了。
裴忱陡然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睛將醫生嚇了一跳。
醫生道:“患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需要留院觀察……”
后續的話裴忱已經聽不見了,一種名叫劫后余生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全身。
醫生皺著眉,說:“先生,您已經等了十個小時,您需要休息。”
“不用。”出口的聲音嘶啞,裴忱擺了擺手,“我等她。”
見勸阻無果,醫生只能作罷。
等梁梔意醒來,已經是兩天后了。
燦爛的陽光肆無忌憚的侵占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在提醒著她,你還活著。
環視了四周,意料之中的除了她,空無一人。
梁梔意垂眸,聽見門拉開的聲音,望去卻是護士。
那一絲陡升的希冀也破碎成了泡沫,——你究竟在妄想什麼?
看著欣喜的護士,梁梔意啞聲道:“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
裴忱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剛下記者會。
——他的退役記者會,他今年已經26歲了,在電競圈子里已是夕陽年紀。
這場記者會無法推脫,裴忱擠著時間從醫院趕來,盡管他加快了進程仍費了些時間。
正要回醫院的時候,手機響了。
“裴先生您好。”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聲,“梁小姐已經醒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裴忱便激動的掛了電話。
待趕到醫院,卻見在病房里,還有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
男人朝他點了點頭:“我是王律師。”
律師這個頭銜讓裴忱心頭一緊,但此時比起疑慮,他更想見梁梔意。
裴忱剛上前兩步,王律師卻攔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道,“梁小姐并不想見你。”
聞言,裴忱眉頭攥起慍怒:“你說什麼?”
只見王律師舉起手里的紙,冷靜的說:“方才來不及通知您,請您來醫院,是想讓您在這份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裴忱望著他手里的那張離婚協議書。
上面已經有了一個簽名,正等待著另一個識相落筆。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簽。”
“裴先生。”王律師語氣微憾,“如果一段感情,已經走到割腕的地步,我想如果再堅持糾纏下去,只會玉石俱焚。”
裴忱呼吸一滯,他越過王律師的肩,看向床上的梁梔意。
全程,梁梔意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僅僅只是望著窗外,有兩只鳥立在電線上,歡快撲騰。
裴忱隨著看去,原本堅定的心不由的潰不成軍。
他想起那次車禍,梁梔意死死的將他藏在身下。是自己,讓她失去了再次上臺的能力。
裴忱閉了閉眼睛,手掌不自覺的隔著布料摸上了口袋。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圓環,此時卻圈住了望不見盡頭的苦澀和遺憾。
良久,他才開口:“好,我簽。”
第十二章
兩年后。
《星辰》全國聯賽開幕式在山城如期舉行,三十支出線的職業戰隊如數到場。
戰隊備采區,身為教練的裴忱帶著VI戰隊下了采訪臺。
走在人群中的小道,身后主持人在介紹著下一組戰隊。
主持人的聲音嘹亮:“有請摘星戰隊的教練,梁梔意!”
整個VI戰隊的隊員,都被驟然頓住腳步的裴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