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劍鋒一轉，何淺頭上的帝王冠冕被打落在地。

何淺看著邱子謙劍鋒閃過的寒光，臉色終于忍不住一變：“你不怕孤殺了你嗎？”

邱子謙死死看著她：“何淺，你記著，不管你如何狼子野心，若是做不好這昭國帝王，我會親手將你了結，將你的人頭，放在她跟前祭奠！”

他真想就那樣一劍殺了她，她該死！

可是，大昭不僅是歷代女君辛苦經營下來的，更有何瑾的心血，她千方百Y.B獨家整理計要盡力讓大昭的子民富足起來，他不能這麼毀掉這一切。

何淺眸色一暗，這才意識到，要做君王，光有那二十萬大軍還不夠。

整個朝廷百官，心里最終都是向著何瑾的，若非何瑾死前留下了最后那道詔書。

若非是她下詔讓百官輔佐何淺登基，就算她打下皇城，來日也會天下共誅。

做君王，做到如此憋屈的份上，實在讓人窩火。

她緊了緊手：“知道了。”

……

長夜漫漫，清寒料峭。

偌大的長樂宮中終于只剩下了邱子謙一人。

他這才能好好看看靈柩中的人，其實，如今已經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只有一具白骨，被人穿上了華麗的帝王衣冠。

他終究還是沒能看到她最后的模樣。

“瑾兒，你是不是很恨我？我真的從未想要真的傷害你，我只是想讓你離開這座皇城，我看得出你也不快樂。我以為我們離開這座吃人的宮城就一切都會好了。”

他不知道昭國歷代女帝和國師相愛會降下伽藍詛咒，她隱瞞得太好，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那些人會是他親手殺掉的。

他以為是帝王這個位置讓她心智大變，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在背后默默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邱子謙也一直在試探，看她知道他謀逆的時候，會怎麼對他。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何瑾沒有殺他，她不舍得。

天知道他確定她的心意的時候，他心里有多開心。

“原來，我以為我盤算好了一切，就能夠萬無一失，可原來，每個人，包括我，最終都是你局中的棋子。”他有眼淚掉下來，祭盆里的紙燒得只剩下了一盆灰燼。

到如今，他才知道，何瑾當初就已經算好了他們會什麼時候反叛，叛亂之后她會被何淺帶去祭天，這樣她死得其所，何淺才不至于被安上萬世罵名。

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最后一道圣諭，安撫百官，避免群臣作亂，為禍天下。

什麼都算得分毫不差，可是她到死都沒有算到他的心。

如若，何瑾知道邱子謙是愛她的，也許便不會是這樣的選擇，走的時候也不會那般凄涼。

那一夜，大殿中的哭聲格外哀戚，驚落了昭國皇城的最后一場冬雪。

那一夜，長樂宮燈火長明，送走這座宮中最尊貴的女帝。

那一夜，昭國年輕的國師守在長樂宮中一夜，墨發成雪。

第十四章 冬城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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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所有事情，都有因果之說。

種下的什麼因，便要結下什麼果。

而結下的果，無論是甜還是苦，都只能自己默默吞下。

長樂宮的大殿緩緩打開，天邊將明未明的天空有些昏沉。

一夜的大雪落盡，將這座宮城又埋入了一片雪白，將皇城所留下的所有血腥都掩蓋。

邱子謙一步一步走出大殿，背影一片沉重。

站在高處，放眼望去，他能看見她每日看見的風景是什麼樣的。

從前，邱子謙未覺得這皇城有什麼，可如今，只剩他一人矗立在此的時候，他才感受到了深深的孤寂。

一扇扇厚重的宮門將皇城與外界隔絕起來，一座座高檐青瓦筑成的宮殿將里面的人困在了這里，一堵堵朱紅色的高墻將這里變成一個華美無比的牢籠。

身后的大殿如此冰冷，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暖意。

這宮中，她除了每日批不盡的奏折，看不完的紅墻，走不完的宮道，沒有人可以陪她。

高處不勝寒，帝王之心，如此孤寂。

“瑾兒，我知道你應該不會想要回到這座皇城中來了，你等一等我，你別拋下我，我自己坐下的孽，我自己來贖，后人史書，你會干干凈凈，你是大昭賢達的君王，惡名由我來背。”

邱子謙緩緩走過何瑾曾走過的宮道，看過她路過的風景，明明一草一物都是這般熟悉，可是再走過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雪色中，他一身藍袍，背影落寞，只那一頭銀發格外惹眼。

……

昭國大喪七日，文昌帝何瑾入葬皇陵。

文昌帝三年冬，其姐何淺登基稱帝，百官來朝，祭宗祠，得登九五，登基稱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跪拜，俯首稱臣。

何淺高居大殿，臉上滿是得意：“眾卿平身。文昌帝大喪，按我昭國國規，女帝新喪，需有人前去皇陵守喪，眾卿可有何建議？”

言罷，禮部尚書便站了出來：“啟奏陛下，自古以來，帝王大喪，守皇陵者都是至親之人，可先帝一無王夫，二無子嗣，至親唯有陛下，可陛下乃九五之尊，萬不能去。

不如……遣派國師邱子謙去守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