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回到家腦子一直在思考她對許昊余是不是也因為感動而喜歡。

　　在熱氣騰騰的浴室中，她擦掉鏡子的水霧，透過鏡子看向自己，白皙的肌膚燙得通紅，臉也因喝酒浮上紅暈，她想，也許不是感動，她一直很清醒。

　　或許也有可能是見色起意，見財歡喜。

　　洗完澡后，她裹緊睡衣一溜煙地跑到床上，蒙上暖和的棉被。

　　冬天還是被窩舒服啊！

　　林宜往被窩里挪，用腳卷著被子包裹身體。在半睡半醒之中，迷迷糊糊感覺另一旁的床陷下去，棉被忽然掀開，冷風灌入，頓時冷得縮緊身子，而后有人攬過她的腰擁入懷里，在她的頭頂上蹭來蹭去。

　　林宜微微睜開眼，呢喃細語：“回來啦？”又沉沉睡去。

　　許昊余低聲“嗯”了聲，指腹摩挲幾下林宜熟睡的臉頰，看著她的側顏，如夢一場。

　　在床上躺了一會，他起身去到自己的臥室，反鎖上門，打開電腦，點開里面的私密文件夾。

　　文件夾里有個命名為［110413］的文件，他一一點開，里面按照時間順序整齊排列他與程諾清多年的照片。

　　他一張都舍不得刪掉，有些只是程諾清的一個模糊背影，有些甚至模糊昏暗看不清是誰。

　　那些看得清的合照，張張目光都移不開程諾清。

　　程諾清出車禍后，在醫院里躺了三個月，每天依靠呼吸機度過，她生不如死。

　　她苦苦祈求許昊余讓她死，讓她有尊嚴的死去，許昊余不肯答應，誰也不敢忤逆他。

　　怕他會因此瘋掉。

　　是蘇白。

　　他不忍心那個曾經在舞臺上肆意揮動麥克風的程諾清，就這樣躺在床上，毫無尊嚴。

　　程諾清低聲哀求他：“蘇白，你幫幫我……”聲音啞得讓人聽不清，拼盡全力說出生命中最后一句話。

　　蘇白答應她了，從前亦是如此，她的請求蘇白從未拒絕。

　　待到許昊余趕到醫院時，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瘋了，抱著程諾清的尸體在病床上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路過病房的人心也跟著揪住。

　　從白天哭到天黑，沒人敢拉開他，也沒人敢勸他。

　　等到他哭夠了才將尸體移走。

　　在程諾清的葬禮上，他憔悴得認不出來，瘦骨如柴，滿下巴的胡渣，行尸走肉般弓著身子站在角落，只是冷冰冰地命令人一步都不許蘇白靠近，只要他往前一步，就將他扔出去。

　　當他知道林宜去小酒館唱歌時，看到蘇白在臺下看她的神情，他瞬間懂了蘇白的心思，和他一樣，他們都從林宜身上看到程諾清的影子。

　　一樣的卑鄙無恥。

　　林宜清晨醒來時，睡在一旁的早已不在。

　　從床上坐起，倚靠在床邊，低頭凝視著許昊余的枕頭，外面套著一層深灰色條紋狀枕頭套，比她的高出一截，緊緊挨著她的藍色枕頭。

　　不知何時開始，林宜慢慢適應他睡在旁邊，在想，她是不是該學著怎麼當別人的老婆了。

　　見到李律師時林宜驚訝不已。

　　“您好，沒想到還能以這種方式見面。”林宜握手跟他客氣問好。

　　這已經是她咨詢過的第五個律師。

　　李律師面不改色地招呼她坐下，心里暗暗感嘆，他老板真料事如神，說會找第二天就來了。

　　林宜將事情跟他講了一遍，又將自己的述求也詳細說明，律師看著她眼睛，一邊點頭，一邊思考，他說的那些專業術語，聽得懵懵懂懂，但最后談的價格讓她出乎意料的低，心里不免懷疑，一個那麼有本事的律師這個收費不太合理。

　　李律師為了打消她疑慮，笑道：“黎小姐是您朋友，非常感謝她給我介紹生意，而且您現在是知名網紅，打贏了這場官司，我也有名氣，你我各有所得。”

　　林宜笑了笑，沒見過向她這樣窮的網紅。

　　要走時，李律師起身送她到律所樓下，邊說：“現在臨近年終，等手續辦下來沒那麼快，我會盡快跟進這個案子。”

　　"那就拜托您了。”林宜走出門口突然想起他住進那家賣掉的房子已有一段時間，便問：“李律師，新房住得還習慣吧？我們那有一點不好，經常樓下8點就有人跳廣場舞，有時聽著也很煩。”

　　李律師“啊”了一聲，靜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習慣習慣，房子很好。”也不敢直視林宜的眼睛，心虛得不敢多說一句話，怕露餡。

　　林宜前腳剛出去，李律師趕緊給許昊余發了微信。

　　“老板，以后能不能別讓我陪你演戲了，我工作很忙的！差點被她知道買房的不是我！”

　　此時楊晨正在給許昊余講最近的工作安排。

　　楊晨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問：“這周六有一個邀您參加的晚宴，您去嗎？”

　　要是普通的宴會楊晨不會問老板要不要去，這是因為主辦方是李嘉寧她家所在的集團承辦，邀請了行業頂尖公司高層參加，其中不乏有許昊余一直想要合作的國外行業大咖。

　　許昊余抬眼皮，看了眼日歷，這周六剛好是跨年夜。

　　他不假思索地說：“去。”停頓了會又說：“真會挑時間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