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懷芷深吸一口氣,扶著床柱,試著從輪椅上站起來。
可惜那天的站立是曇花一現,她的腿依舊不聽指揮,一次又一次跌回去。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她要站起來,離開晏北王府,她要走出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從兩江來到北地,若只是進入另一誩個牢籠,她怎能甘心?
雪飄在暗處,看著倪懷芷累得滿頭大汗,面上卻一絲沮喪也沒有,倔強地繼續試著站立。
走出辰苑,王爺還等在那里,背著手的高大身軀幾乎要跟夜色融為一體。
“她在做什麼?”
“倪姑娘在試著站起來……”
這次,她想要站起來的決心前所未有的強。
“哭了嗎?”
“……眼睛似乎紅了,王爺這麼關心,還是親自去看吧。”
“她現在不會想看到本王。”
修奉鳴悵然嘆了口氣,自己也會有顧慮一個女人心情的時候。
面對倪懷芷,他的心就控制不住軟得一塌糊涂,很難強硬起來。
修奉鳴沒再提納側妃之事,王妃也沒來過辰苑。
興許是體內毒素漸少,加上強大的意志力,鍥而不舍的嘗試,倪懷芷已經能拄著拐杖走幾步。
她認真思考自己將來的出路,自然是跟刺繡有關,除了摸索更多繡藝,她還可以開繡莊。
北地風氣比南邊開放很多,女子從商拋頭露面也沒什麼稀奇。
當然,她主要還是負責繡品的設計和制造,掌柜另外找人。
倪懷芷在紙上寫下的計劃書,很快被雪飄告知了修奉鳴。
很快,一張銀票就擺在了她面前。
“倪姑娘,你可不要拒絕,不要倔了,王爺是好心……”
“我有說要拒絕嗎?一碼歸一碼。
替我將這個給王爺。”
倪懷芷一板一眼寫下借據,簽好名字,蓋好手印。
她確實很缺錢,當是借的也好,入股也罷,總之錢要分清楚。
修奉鳴拿到后有些哭笑不得,就連利息多少都寫清楚了。
“你還是繼續跟著她,她想做什麼都由她。但必須每天都回府。”
雪飄點點頭,就憑倪姑娘超絕的繡藝,肯定很快就能回本,把錢還給王爺了。
到時候她肯定想離開王府,王爺還能怎麼留她?
修奉鳴不允許自己搬出去,倪懷芷便從辰苑搬到王府邊角的一個院落,開了個小門,方便出入。
跟王府相連的院門一關,這里便自成一個小院。
倪懷芷不想住得離他太近,何況出入很可能遇到王妃。
如果早知道,她絕不會給那個溫柔似水的女人添堵。
第48章 龔娘子
在雪飄的再三央求和賣乖討好下,倪懷芷終于沒對她冷臉,恢復了以往的相處,并且又做了一套衣衫送給她。
雪飄喜滋滋的,看到新衣衫的時候臉僵住了,是一套非常有女人味的飄逸裙裝。
倪懷芷還硬是給她上了妝。
罷了,就當是哄倪姑娘開心,她忍。
起初雪飄有些不自在,她都多少年沒正兒八經穿過裙子了,走起路來緊張得同手同腳。
感覺怪怪的。
但只能她自己覺得怪,誰要是敢笑她,她就一拳將誰揍趴下!
沒想到一個笑話的人都沒有,呆住的倒是很多,丫鬟們圍著摸來摸去,驚嘆不已。
平時跟她稱兄道弟,大大咧咧的同僚們居然還紅了臉。
雪飄身材高挑,濃眉大眼,平時總是一身勁裝,里里外外都像個假小子,換上這身繡著曼珠沙華的紅色紗裙,每個人都不約而同浮現五個字:明艷似驕陽。
“雪飄,認識這麼多年,我才發現你是個大美人!”
“我的天,你額角的疤痕被畫成一朵曼珠沙華!這麼一看,疤痕本來的形狀就有點像曼珠沙華,真是絕了……”
“你這麼去街上走一遭,得迷倒多少北地男兒!”
“倪姑娘做的果然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套衣衫沒人比你穿更好看了!”
……
倪懷芷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讓雪飄和幾個丫鬟穿著自己做的衣服在城里逛逛,不費一文錢就將繡莊的名聲打出去了。
晏北王妃雖然沒再去見倪懷芷,但知道她身體康復,每天早出晚歸,忙得很。
聽說她的繡莊雖然不大,但貴客很多,這北地的貴婦千金們,并不知道她身后有晏北王撐腰,是完全被她的繡藝給折服。
倪懷芷也并不貪多,規定每個月做三套,給再多錢也不會多做,想要就排隊預定。
誰讓人家是給客人量身定做,根據個人特色設計,世間再沒有第二件,只有自己才能穿出最美的樣子。
為何只做三套?
因為倪懷芷還收了一批小孤女,教授刺繡,讓她們能有一技之長。
不少窮苦人家也想將女兒送過去。
龔娘子心善,不收束脩,還管吃住,學成定能有好的出路。
是的,倪懷芷對外稱姓龔,人人都稱一聲“龔娘子”。
修奉鳴讓雪飄多招攬繡藝精湛的繡娘,擴大學堂和繡廠,幫著倪懷芷一起教小姑娘們。
“倪姑娘,王爺是不忍心你累著了,你可不要拒絕……”
“我為何拒絕?這些都是王爺封地的子民,王爺支持我開辦繡藝學堂,是王爺愛民如子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