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在晏北王府住下,每日為倪懷芷施針,她自己不甘再殘疾下去,每晚都會按照之前仲覃教授醫女的那些手法,給自己按摩腿,以免肌肉萎縮。
可惜還是沒什麼進展。
倪懷芷有一點氣餒,心急,忍不住狠狠捶自己沒知覺的腿。
當初無所謂站起來,甚至不想活下去,如今想要個健康的身體,老天不給了,是以此懲罰她的任性麼?
修奉鳴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別急,耐性是你最不缺的才是,刺繡不就很需要嗎?”
“我可不是天生就有耐性,也是被磨出來的。小時候不忍心娘為了補貼家用太辛苦,就跟她學刺繡。起初我根本坐不了多久,滿腦子都是出去玩,玩什麼都行,窮人家的孩子就算玩泥巴也快樂。”倪懷芷苦笑,陷入回憶眼底又慢慢泛起暖和甜:“后來不知道怎麼的,我發現只要將心里蠢蠢欲動的躁郁之氣發泄出來,便能平心靜氣,所以我在坐不住的時候就去劈柴,更開始是一頓亂劈,后來劈得越來越好,利落整齊,我娘說沒成想繡娘沒做成,倒先當了樵夫……慢慢的我劈柴的時候越來越少,也許真的是像我娘吧,在刺繡上還算有些天賦,繡品很快就能賣錢……”
第40章 找回價值
修奉鳴腦海中似乎浮現了年幼的倪懷芷揮著砍刀劈柴的樣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本王第一次見到你,就再也沒忘記過,時至今日還記得你白衣染血,倔強站在那里,仰著頭驕傲的模樣。雖然你站在底下,是那麼渺小,但你比周圍取樂的人都高貴。
餓狼你都能殺死,暫時的癱瘓,難道克服不了麼?倪懷芷,拿出你的斗志,你的求生欲,你骨子里的血性。”
“王爺說得對,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倪懷芷也跟著笑了,當初在斗獸場拼了命活下去,是為了她娘,現在是全心全意只為了自己。
如果拼盡全力,努力到最后還不行,她還有手。
苦練這麼多年的刺繡,可不能丟掉。
“總之,我絕不會讓自己當個無用之人。”
修奉鳴看著倪懷芷抬起的手,并不細膩,相反還有些粗糙,指節上皆是繭子。
就是這樣的手繡出絕倫的繡品,這雙手有力量將木簪插入餓狼的眼里。
他可以讓她依靠,多久都無妨,但若她只想著依靠,那就不是他欣賞、喜歡的倪懷芷了。
倪懷芷積極配合老大夫的治療,再苦的藥也面不改色吃下去,每晚堅持按摩,再將刺繡重拾起來。
還別說,一段時間沒碰,手生了不少。
她很快拋卻滯澀感,如魚得水起來。
而且刺繡可以讓她也有了送的出手的禮物,給照顧自己的婢女縫制帕子和衣衫。
婢女們本以為倪姑娘是客氣,沒想到繡出來的東西實在是上等的佳品,整個北地的繡娘揉一起,也多有不及。
她們自己買來布料和繡線染料,倪懷芷便根據每個人的喜好和特色,替她們做獨一無二的衣衫,世間沒有第二件,絕無重樣。
第一件衣衫出爐,那個婢女簡直要高興瘋了,實在是太美了,她們雖然不富裕但也有眼力,這拿去外面的成衣鋪子賣,起碼能賣五十兩啊!
然而沒人想賣,都迫不及待穿在自己身上。
雪飄大大咧咧沒要女子衣衫,而是讓倪懷芷給自己做套勁裝。
倪懷芷見她雖然高挑卻偏瘦懼寒,又嘀咕過冬衣笨重妨礙自己行動,便給她在勁裝內襯里植入可拆卸的蠶絲夾層,天暖的時候就拆下來做單衣在春秋穿。
雪飄蹦蹦跳跳活動著手腳,沒有一絲滯澀笨重的感覺,從未有過的輕盈又暖和,真是絕了。
“倪姑娘,我真是太喜歡這個蠶絲了!”
“蠶絲不能下水,洗的時候記得拆下來。”
“你有沒有想開店?你設計的那些衣衫,還有這個蠶絲,推出去肯定賺大發了!”
“這些等我好了后再說。”
“倪姑娘,你送王爺的是什麼啊?”
雪飄眼神閃閃打探著,就看到倪懷芷語塞了,頓時大驚:“不是吧!你沒有送王爺?”
越過王爺送她們這些下人,但是漏了王爺!是害羞還是真的沒想到?自家王爺沒那麼慘吧?
倪懷芷有些心虛,是真的沒想到,修奉鳴要什麼樣的繡娘沒有,不缺她做的吧?
“我、我不知道王爺喜歡什麼……”
“我們王爺那麼英偉不凡,不能被笨重的冬衣束縛,你多做幾套這種蠶絲夾層的衣服,還有靴子啊帽子啊也是不嫌多的!北地最尊貴的男人,就該配北地最好的繡娘嘛!”
第41章 拍馬屁
“還沒進來就聽到你這丫頭在編排本王。”
修奉鳴嗤笑著邁步進來。
雪飄抱拳行了個禮,喊冤道:“屬下哪敢編排王爺,明明是在夸您呢!倪姑娘,你為我作證!”
“哦?怎麼夸的?懷芷,你復述給本王聽聽?”修奉鳴站在倪懷芷面前,垂眸定定看著她。
倪懷芷正點著頭,聞言不由一僵,吶吶道:“雪飄夸王爺英、英偉不凡……”
雪飄聲音不小,他又是習武之人,不可能沒聽到,再看雪飄賊兮兮的眼神,這主仆倆是耍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