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腳到頭,她一把把撒入泥土。
最后。
紫靈忍著心間的劇痛,將土蓋住南桓的臉,堪堪忍著的淚才終于落了下來。
她伏在那土堆上,聲音顫抖。
“阿桓,你要好好的,姐姐很快就會去找你的……”
壓抑著的血再也忍不住,從她嘴角涌出,落在土堆上。
紫靈含淚凄楚一笑,靠在樹干上,渾身都沒有了氣力。
她知道,自己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她沒有看見的是,桃花樹綻放了一抹光亮。
第九章 最后一件事
另一邊。
蓬萊仙島,仙霧繚繞。
祝顏上神的侍女山媛仙君透過仙鏡看著紫靈發生的一切,死死抓緊了眼前石桌。
她深吸一口氣,起身走至身后密室。
山媛仙君在一張白玉床邊跪下。
而白玉床上的人,除了左眼下的淚痣和紫靈長得一模一樣!
這正是蓬萊之主,六界僅有的三位上神之一——祝顏上神。
另一名與她穿著相同服飾的女子走入,在她身邊跪下。
她拿出一個白玉盒遞給山媛,語露擔憂:“山媛,這絕情丹用下后,便會前情盡忘,真的要給上神用嗎?”
山媛打開盒子,看著丹藥,抑不住胸中悲憤:“上神情劫如此慘烈,若是不用,歷劫歸來后必會再生痛楚。”
流云殿。
紅綢漫天,硬生生給這仙境沾染上了凡間才有的一絲喜氣。
紫靈站在殿前,垂下眼,良久終于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仙侍匆匆來報:“殿下,紫靈來了。”
佑冥聞言,寫字的手一頓,墨水暈染了整個字跡。
從那日離開芳華居,他一直在等她來。
事實上,佑冥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等她,可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個月。
來到正殿,佑冥一眼便見到了紫靈。
可見她臉色蒼白,身形消瘦,佑冥又不由眉頭緊鎖。
紫靈一雙眼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將禮服從箱子中取出。
她伸手將禮服展開:“殿下,這是天后娘娘派人送過來的婚服,你試一試吧。”
佑冥淡淡看了眼鮮紅的喜服,深沉的眸光卻落在紫靈瘦弱的肩膀上。
他很快回過神,緩緩開口:“南桓的事,節哀。”
紫靈聞言,愣了一會,而后淺笑了下:“多謝殿下還記著。”
她笑的勉強,佑冥卻更在意她越發消瘦的身子。
他眉頭輕皺:“此事交給仙侍,你先回去歇息。”
紫靈將婚服呈到佑冥面前:“畢竟是婚服,還是試試吧……”
她輕飄飄的聲音讓佑冥心口一緊。
看了她一眼,他伸手接過婚服,轉身去了側殿。
不一會兒,他走了出來。
紫靈一怔,愣愣看著一身喜服的佑冥。
真是好看,她一直都知紅色極稱他。
這婚服比他們在凡間時她親手做的那件,精致多了。
紫靈不自覺的走上前伸出手,卻在將要觸碰到的那一刻回了神。
明明近在咫尺,實際的距離卻如同鴻溝。
紫靈忙退后一步,硬扯出一絲笑:“很適合你。”
佑冥卻沉默不語,幽深的眸光落在紫靈的身上。
此時的紫靈有些不對勁,可他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如此,便訂了。”紫靈看著佑冥,喉間苦澀,“這就是最后一件事了。”
再往后,便是夫妻對拜,結發同心……
卻都是她做不到,也見不到的了。
“紫靈之事已畢,就此告退了。”
紫靈說完,行了禮便要離去。
可她的話卻讓佑冥心更緊了幾分,他不由問:“明日,你何時來?”
然而,紫靈卻沉默了。
她想告訴佑冥自己不會再來了。
可這話,她說不出口。
被布條緊緊纏住的腹𝕨𝕨𝕪部又是一痛,喉間一口腥甜上涌。
她死死咽下,什麼異樣也不敢表露。
半響,她回身笑著看向佑冥:“殿下和桑元仙君是天造地設的姻緣,我祝福你們白首不離!”
聞言,佑冥眸色深沉,卻還是道:“……多謝。”
紫靈抿著唇,點點頭笑道:“殿下,我該走了。”
聽到這話,佑冥的心又是一緊,再次問:“你明日幾時來!?”
紫靈深深地看著他,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第十章 因果已了
紫靈搖頭的瞬間,佑冥覺得她忽然間離自己遠了,遠到他好像再也找不到她一般。
紫靈跨出流云殿殿門,本就無力的腳一個踉蹌。
一只溫暖的手拉住她,讓她堪堪站穩。
佑冥握著紫靈瘦得像是一折就斷的手臂,詫異地看著她。
她怎麼這麼瘦!?
紫靈抽回手,躲避著他的眼神。
她極力撐住自己孱弱的身子,聲音雖輕卻清晰無比。
“至此,我與殿下因果已了。”
終究是大夢一場,她用她的一生,遂了當年許下的諾言。
一生一世,一天也不少。
紫靈不敢再看他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佑冥不知為何,只覺呼吸都顯艱難。
醫仙殿。
紫靈再次拜見醫仙。
可醫仙卻怎麼也不肯見她,大門緊閉。
紫靈伏跪在冰涼的石階之上,她已經沒了力氣,卻還是一個又一個的磕著頭:“求求醫仙救救他……”
“求求醫仙救救他……”
大門終于打開,醫仙看著她凄慘的樣子,無奈至極。
“這是這孩子的命數啊,你何必非要連自己也搭上……”
醫仙掌心仙氣護住紫靈心脈,帶著她進入殿中。
紫靈慘白臉上浮出一個乞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