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硯走去陸禹凜病房的每一步都沉重地像是有千斤石壓著。
他看著病房前守著的保鏢,目光冷冽:“讓開。”
兩個保鏢相視一眼:“不好意思蘇先生,您現在不能見陸先生。”
話落,蘇默硯的人便上前,氣氛一下子就劍拔弩張起來。
雙方僵持間,病房的門卻突然被打開。
周斯白淡淡一笑:“蘇先生,請進吧。”
蘇默硯看見他,就想起之前那天,蘇晚突然挽住他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事后詢問才知道,這個周斯白是陸禹凜的好友。
任何和陸禹凜有關的人,蘇默硯都給不出好臉,沒理會周斯白,他徑直就走進了病房。
只見病床上,陸禹凜神態疲憊,但眼中的凌厲從容依舊明顯。
蘇默硯想起蘇慈,想起蘇晚,沒辦法心平氣和。
“你把張毅藏到哪兒去了?怎麼,做賊心虛,怕他供出你?”
陸禹凜掩唇咳了聲,面色仍淡漠:“我沒做過的事不會認,但做過的事不會不認。蘇慈的意外和我沒關系,但我會查出真相,給蘇晚一個交代。”
蘇默硯譏諷地笑了一聲:“你查?當年陸芷是怎麼被放出來兩次的,你比誰都清楚。陸家只手遮天,掩埋一個真相不過說句話。”
“我不相信你,陸禹凜,蘇晚也不會相信你。”
聞言,陸禹凜眸色一暗,語氣跟著冷下:“別擺出一副你很了解她的樣子。”
那眼神充滿警告。
但不管陸禹凜在北京多厲害,蘇默硯根本不懼,
他嗤笑了聲:“我不是擺出這幅樣子,是本來就了解小晚,至少要比你了解。”
“我能讓她露出笑容,而你,陸禹凜——”
“你只會讓她痛苦。
”
第五十章
話音落下,陸禹凜放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
心口的傷隱隱傳來刺痛,他咬破舌尖忍下,看向蘇默硯的眼神逐漸冷厲:“我只會讓她痛苦?”
“蘇默硯,五年前蘇晚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時候,你和蘇慈在哪兒?”
“要不是我庇護著她,你現在連她的人都見不到,你也有資格在我面前說這些堂而皇之的話?”
陸禹凜二十四歲就在殘忍的商場上打拼,蘇默硯卻一直生活在蘇慈的保護下。
就算地位相當,陸禹凜身上那種傲睨萬物的其實也是蘇默硯比不上的。
那雙黑眸里似乎閃爍著帶著血腥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寧見閻王淚,莫惹那人笑。
這句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蘇默硯沉了神色,好一會兒都沒再出聲。
沉默的僵持間,陸禹凜冷冷收回視線:“蘇慈的事我會調查清楚,但我也明白告訴你,不是我做的。”
蘇默硯雙唇抿緊,心底的火就要燒到眼眸里去。
他正要開口,身后卻突然響起一道很輕很平淡的聲音。
“陸禹凜,你怎麼還沒死啊。”
蘇默硯和陸禹凜皆是一怔,齊齊看去,只見病房門口蘇晚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跟在她身后的周斯白張了張嘴,擠出句:“她要進來,我也不敢攔……”
說完也不敢去看陸禹凜的臉色,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這該死的三角關系他才不想參與。
“小晚,你怎麼來了?”蘇默硯怔了怔,他不是特意囑咐過他們先不要告訴她的嗎?
而陸禹凜看著蘇晚,心臟當即就停了一拍。
“蘇晚……”
“別喊我的名字!”蘇晚冷聲打斷他,眸底只有厭惡和恨意,神情卻還是平靜的,“現在就連聽見你的聲音,我都會覺得惡心。
”
陸禹凜深沉眸子里的情緒不斷,如同夜晚洶涌的潮水。
心卻像是被尖刀絞碎,涌上一陣難以言說的凄涼。
其實蘇晚根本用不上那刀殺他,那冰冷的眼神,那漠然的語氣,那鋒利的話語,已經足夠要了他的命。
男人的五官浸透在背光的陰影里,渾身被陰郁的氣息充斥。
過去良久,他才開口緩聲道:“那天,我本來是打算去倫敦的。”
蘇晚面色淡漠:“所以呢?這是你為自己想好的理由,想證明我姑姑的車禍和你沒關系?”
“本來就和我沒關系!”陸禹凜倏地失態。
他掀了被子想走到蘇晚面前,可剛動身,就扯到胸口的傷口,瞬間疼得額上布滿冷汗。
那樣子,就算是陌生人看了都會揪一下心。
可蘇晚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甚至直直地看著陸禹凜,嘴角向上勾起:“疼嗎?”
陸禹凜喘著氣費力地抬起眼望向她,說不出一個字。
蘇晚卻倏然走上前,揚著笑伸手用衣袖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動作極盡溫柔。
“真有這麼疼嗎,怎麼就給你疼成了這樣?”
要不是胸口還疼著,陸禹凜真會以為這就是場夢。
然而下一秒,蘇晚森寒的語氣就逼著他重新面對了現實。
“所以為什麼不去死呢?只要死了,你就不會再疼了。”
第五十一章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陸禹凜眼前一黑。
但凡蘇晚一直表現的是憤怒和怨恨,他都不會這樣不安。
偏偏她笑了,還笑得那麼溫柔。
像極了從前的陸禹凜,只要一笑,就代表著有人要遭殃了。
喉間涌上來一股鐵銹味,陸禹凜生生將這反應壓了下去。
他忍著雙重的疼,看向蘇晚的眸底劃過一抹絕望,聲音輕而淡:“我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