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怕最后躺在病床上的人變成自己,他硬是忍住了沒這麼干。
就說哪有人在明知道對方恨他都恨到連捅兩刀的情況下,還想著去看人家過得好不好的?
陸禹凜就是一個。
當然,是陷入愛河的陸禹凜。
周斯白提前跟醫院的人都打好招呼,晚上不要巡邏,留一兩人看著監控就行。
也提前打聽好了蘇默硯今晚打算一直守著蘇慈,這才帶著陸禹凜去蘇晚的病房。
去到下面一層樓后,周斯白在陸禹凜耳邊壓低了聲音囑咐。
“咱們可說好了,看一眼就走!蘇晚最近經常失眠,你要是進去撞個正著,她再給你一刀我可不管你啊。”
陸禹凜點了下頭,沒說話。
輕手輕腳地來到蘇晚的病房門前,陸禹凜小心翼翼地探頭,從門上的玻璃往里面看。
只見清冷的月光從窗外照進屋子內,將蘇晚素淡的小臉映得格外清晰。
陸禹凜的目光從落到她身上后就變得極其貪戀。
沉默地看了片刻,他倏地說了句。
“她瘦了。”
周斯白一怔,垂眸看著男人,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
雖然他以前篤定陸禹凜一定是愛上了蘇晚,也一語成讖陸禹凜徹底地栽在了蘇晚身上。
但看著好友為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到底還是不忍心的。
一段好的感情能讓兩個人變得越來越好,相反的,一段糟糕的感情也能讓兩個人變得越來越糟糕。
陸禹凜和蘇晚就屬于后面這種情況的。
畢竟從一開始,這兩人的關系就又亂又復雜。
一個心中藏著恨,隱忍三年只為報仇。
另一個性格陰晴不定,只會惡語傷人,用強硬的方式表達自己都不清楚的愛。
他倆要是能好好相處,那才叫怪事。
看了眼時間,周斯白催促:“行了,差不多了,該走了。”
可陸禹凜早就把他的話給忘在了腦后,雙手緊抓著輪椅轱轆:“再讓我看一分鐘,就一分鐘。”
周斯白卻再了解他不過:“一分鐘夠你看?你可是兩年沒見到人家,一見面還先上演了場血腥故事,快走吧。”
他說著就要推塔的輪椅轉彎。
但陸禹凜明明還沒恢復好身體,不知哪里的力氣竟能和周斯白抗衡。
兩個男人像幼稚園小班的孩子彼此僵持著,這個要走,那個不要走,誰都不肯服輸。
周斯白在心里罵了句,想著那句話說的是真對啊。
男人的話不能信!
他看以后可以再加一句:男人的話不能信,尤其是陸禹凜的!
因為分心,周斯白手上不僅有些發滑。
陸禹凜正好又是一個猛用力,輪椅把手直接從他手里滑脫了出去。
脫手的那一刻周斯白就暗叫不好,再想去挽救,卻已經來不及。
只見輪椅重重撞上了蘇晚病房的門,在寂靜夜里的走廊里回響起極為清晰的一聲。
兩人心狠狠一跳,瞬間就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周斯白腦子快速飛轉,在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和立馬撒腿就跑之間猶豫不決。
還沒做好決定,就聽病房內響起蘇晚清冷的聲音。
“誰在外面?”
第四十九章
那打雷般的聲音幾乎是讓蘇晚一瞬間驚醒。
她睜眼看向窗外,可夜空中分明晴朗。
別說閃電了,就連烏云都沒有半片,怎麼可能會是雷鳴?
她皺起眉,走下床打開病房的門。
只見走廊里空無一人,唯一的聲音是從外面吹進來的風。
一切都像是蘇晚的錯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此時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兩個男人一站一坐,都本能地深呼吸起來。
要不是周斯白反應快,在蘇晚起身之前就推著陸禹凜跑了。
誰也不知道現在會發生什麼。
片刻,聽見蘇晚重新回到病房關上了門,兩人才終于放下了懸著的心。
周斯白一腳踢在陸禹凜的輪椅上,但還沒忘了壓低聲音。
“都說走了走了,你非不聽!”
可陸禹凜卻沒說話。
心悸之余,他垂下睫毛,指節分明的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
“她真的瘦了好多……”
蘇晚從前作為演員,就不得不保持纖細的身材。
而她原本胃口就不大,吃什麼都只吃兩口。
但現在的她很明顯瘦得不健康,想片紙似的,感覺風一吹就能刮倒。
陸禹凜的聲音聽起來那樣低沉無力,像是被抽光了力氣。
周斯白頓了頓,倏地轉過身去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
有些事不可能瞞一輩子的,就像陸禹凜醒來這件事,就像張毅一口咬死是陸禹凜指使的這件事,蘇晚遲早都會知道的。
那時兩人一定會見面,但會發生什麼,沒人能預料的到。
半晌,周斯白嘆了口氣:“回病房吧,如果你想快點好起來的話。”
……
蘇默硯比蘇晚更早知道陸禹凜醒來的事情。
他派人去找帶蘇慈去機場的司機,得到的消息也是那人早就被陸禹凜的人給控制了起來,不知道是生是死。
陸禹凜控制這個人,無非就是兩種情況。
永遠隱瞞真相,或者尋找真相。
但真相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