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
幾天后,蘇慈因為和陸氏的合作項目去了趟北京。
剛到北京,天空就飄起雨點。
蘇慈看著親自來接自己的陸禹凜,眼底劃過抹不明的情緒:“陸總年輕有為,還親自來接我,怪不得事業那麼成功。”
陸禹凜臉色很平淡:“貴客,自然要認真接待。”
若不是親眼見過蘇晚是怎麼度過最痛苦的那段時日,蘇慈怕真的會被陸禹凜的這副模樣給欺騙。
這個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可比商場上那些老狐貍更會掩藏自己,也更狡猾。
蘇慈露出抹客氣的笑容:“要不是看到這麼多同胞的面孔,這天氣就要讓我以為還沒離開倫敦。”
她本以為陸禹凜不會接這話的。
可陸禹凜卻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問:“倫敦……一直都很潮濕嗎?”
蘇慈微怔了瞬,點頭:“是,所以一般人很難習慣。”
陸禹凜這次沒再說話,只是偏過頭,若有所思。
他記得,蘇晚曾經就最討厭下雨天。
很奇怪,這些事他從來都不記得,但偏偏在蘇晚離開之后,記得越清楚。
那樣常年陰濕的城市,蘇晚她……住的還習慣嗎?
蘇慈晚上參加過陸禹凜組織過的飯局之后便往外走,外面還下著雨。
合作項目談的都很順利,唯一讓她覺得奇怪的,就是陸禹凜從沒提起過關于蘇晚的只言片語。
想起蘇晚,蘇慈手伸進兜里想摸手機,卻摸到一片空,
她一怔,驟然轉身往回走。
……
蘇默硯用冬眠的熊來形容冬天窩在家一步不出的蘇晚。
對此,蘇晚抗議:“冬天本來就不是適合騎車的季節,外面又那麼冷,我當然要舒舒服服地窩在家里!”
蘇默硯停下正拉著的小提琴,笑容無奈又寵溺:“是是是,我的公主,您想怎麼樣都可以,就算一直待著家里也沒人敢講你半句。”
“沒人敢講半句?”蘇晚撇撇嘴,“我說一句你有一百句等著我,你看著吧,晚上姑姑回來我一定會告狀的。”
蘇默硯正要再說話的時候,蘇晚的手機響了。
看見來電的人,她對著他晃了晃手,神情狡黠:“蘇默硯,你完蛋了。”
她緊接著接起電話,甜甜柔柔地喊了聲:“姑姑。”
然而,那邊卻傳來一道低沉而嘶啞的聲音。
像是受傷后的野獸從喉嚨里發出的一聲哀求。
“蘇晚。”
蘇晚全身一僵,頓時連呼吸都沒有了。
像是過去了很久,但其實也就幾秒的功夫。
蘇晚勾起唇角,語氣含笑嬌媚,卻滿是慵懶隨意。
“啊,陸禹凜……別來無恙?”
第三十一章
包廂里凝聚的煙霧還沒散去,窗外雨聲也還淅淅瀝瀝。
可陸禹凜聽著耳邊那一道清晰的女聲,竟腳下一軟,像是踩在棉花上,好不真實。
與從前的每一聲都不同,蘇晚方才的語氣輕佻、寡情、還帶著玩味。
陸禹凜突然覺得,就連她之前滿是恨意地喊自己的名字,都比剛才那一聲要動聽太多。
心臟像是被針扎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個傷口,疼得他不得不攥緊手。
“蘇晚……”陸禹凜覺得喉間涌上一股苦澀,“我想見你。”
“想見我?”蘇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好奇和不解,但其實其中的譏諷更清晰,“為什麼想見我?”
陸禹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了。
他垂著的睫毛顫了下,幾秒后,固執地重復:“我想見你。
”
“但我不想見你。”蘇晚很輕蔑地笑了聲。
這時,聽筒中突然傳來個男聲:“陸禹凜?小晚,讓我和他說。”
“不用,沒什麼好說的。”蘇晚的聲音變得有些遠,像是把手機拿離了耳邊。
然后她的聲音又重新清晰起來:“掛了。”
說完,電話就被直接掛斷,一點猶豫都沒有。
蘇晚連跟他多說一個字都不愿意。
意識到這點的陸禹凜身形一晃,像是差點要摔倒。
但身后倏地響起的聲音讓他猛地站穩。
“陸先生,未經別人允許就擅自拿走別人物品,是偷竊的行為,你知道嗎?”
轉過頭,只見蘇慈冷著一張臉,顯然是生氣到了幾點。
可陸禹凜的眼前卻閃過了蘇晚生氣時的模樣。
說實話,蘇晚最像的人不是蘇父也不是蘇母,反而是她的姑姑蘇慈。
陸禹凜強迫著自己收回視線,將手機放到桌上。
蘇慈一把拿過自己的手機,在看到上面的通話記錄后臉色一沉。
“陸禹凜,你還真是……”
她平生第一次想罵一個人不要臉,但到底還是因為教養給咽了回去。
“厚顏無恥。”
陸禹凜垂著眼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只能聽到他那好像冰冷,又好像笑著的聲音。
“果然是你。”
兩年前將蘇晚從他身邊帶走的人,果然是她。
都是聰明人,蘇慈不是聽不懂。
她放好手機,冷冷地笑了下:“是我又怎麼樣?小晚是我的侄女,我有義務帶走她,就算你報警,找各種人,也不可能把她再搶回去。”
“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再接近她,永遠都不會。”
蘇晚雖然剛才總共也就說了幾個字,態度不冷不熱,但那每一個字都像一把軟刀子,在陸禹凜的心底慢慢地磨著。
有時候,最傷人的不是多麼惡毒的語言,而是那不在乎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