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起你的假惺惺。”

薛宜寧嫌惡的瞪著他。

祁淵聞聲，斂了眸里的情緒沒再開口。

抬腳走到門邊，薛宜寧又拿著一方小枕扔到他腳邊。

“什麼時候放我走？”

往前的步子一頓，祁淵面上的沉穩再維持不住。

眸中泄出一絲痛苦，他近乎殘忍的扯著嘴角回頭：“就要走嗎？”

“宜寧，我給你機會，你把你手里的毒下完，我就放你走。”

薛宜寧驚駭瞪眼，呼吸狠狠一滯。

“你都知道？！”

“那你還吃那些東西！”

祁淵半點不在意，撿起那方小枕走到她身前。

“我說了，只要是你，給我下毒我也甘之如飴。”

話落，他俯身將抱枕塞進她懷里，另一只手強硬的掰過她的小臉，拇指在她紅潤的唇間摩挲著，那涼薄的唇，跟著就要落下。

薛宜寧眼底厭惡明顯，在他落下來的間隙她就側開了頭。

那一吻落在了她的面頰上。

薛宜寧一腳踢開他，嫌惡的擦著被碰過的臉，眼眶猩紅：“祁淵，我會殺了你，一定會！”

                第37章 

出了祁府，錦衣衛的百戶迎在祁淵身側。

看他面頰紅腫，眼下烏青明顯，男人明顯一怔：“大人，您這傷……莫不是那‘鄔渠’不管用？”

那‘鄔渠’還是經他手給出去的，若是真不管用，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祁淵無聲側頭，只淡淡道了句：“走。”

男人話到嘴邊，被堵了回去。

自兩年前出了那事兒之后，他一路跟著祁淵，深知他這些年過的有多不容易。

為了個女人他都快把自己的命折進去了。

他只是覺得不值當。

“大人。”

一口氣一忍再忍，百戶到底還是沒忍住，頂著挨訓的風險，沉聲開了口。

“屬下不懂您這番固執究竟是為何，實在不行，您不妨放手吧。”

“就當是為您，也當為薛小姐，各自安好，也挺好的。”

他這話才一脫口，祁淵的臉就陰沉了下來。

百戶背脊一僵，脖頸間稀薄的呼吸緊了緊。

下一瞬，又聽祁淵沉沉嘆了口氣，難得沒有因為他那句僭越無理的話發怒。

“你沒愛過人，你不懂。我離了她，與死無異，我不愿放手，也不想放手。”

“起碼，讓我最后在擁有她一段時間，哪怕只是一個月……”

他這話說的突兀且無厘頭。

百戶二張和尚摸不著頭腦，卻無端在空氣里嗅出一股子悲慟的氣息來。

“大人……”

“我心里有數。”

祁淵斂下眼眸不欲多說，百戶便也不再多問。

今日開口已然是僭越，人各有命，言盡于此。

祁淵自幼聰慧，他怎會不知百戶話里的意思，可放手二字脫口容易，實踐卻難。

沒有薛宜寧的那兩年，他過的生不如死。

而今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來，他怎麼甘心，怎麼甘心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放她離開。

她的事未成，他說過的，他要彌補她，竭盡所能的彌補。

祁淵出府后，薛宜寧也并未在屋里久待。

祁府她來過，哪怕時隔五年，這里的亭臺樓閣皆與記憶里的無差。

一路走出主院，祁淵并未叫人限制她的自由，只是要出府的話，需得有人跟著。

她也渾不在意。

要跟便跟著吧，多了一群尾巴而已，她要做的事情，她不信祁淵會不知道。

他干出那樁樁件件惹人鄙夷的事情，他以為他的好日子還能過多久？

福順茶樓雅間內。

薛宜寧坐在靠窗的位置，許久才等來要等的人。

一個坡腳的中年男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她跟前落座，出口的聲音好似鐵銹摩擦，刺耳又駭人：

“經年不見，小姐可還安好？”

薛宜寧抬頭，就見一個滿面溝壑，面上一條駭人的刀疤橫亙了整張面龐的男人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杯茶。

“權叔。”

此人是當年她父親手下的家臣。

前身是江湖上的人士，父親出事后，他便隱匿市井，在這京中做些小本生意維持生計。

薛宜寧朝他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看了眼旁桌偷聽的尾巴，她厭惡的皺眉。

思慮一瞬，明目張膽的將一封信推到他跟前。

“權叔，此事你幫我辦成，我不會虧待你。”

“抱歉，夫人。”

旁桌的人坐不住了，起身走過來，也不覺有何不妥，當著兩人的面便將那信封拿了去。

“屬下也是依照吩咐行事，夫人見諒。”

薛宜寧的眸子沉了一分，陰陽怪氣的嘲諷：“說的好聽我是夫人，你們這行徑，與看詔獄里的煩人啊有何區別？”

男人被哽的皺眉。

薛宜寧卻收了視線不再做聲。

無人察覺，桌子下，一大一小兩只手碰了碰。

一團小紙條，就這樣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第38章 

從福順茶樓出來，外頭的天隱隱有些陰沉，烏云壓低，不久后大抵有一場傾盆大雨要來。

薛宜寧無聲抬頭開了幾眼，半點兒不著急。

順著長街一路往前，她漫無目的的走了許久，最后，停在了一處云吞攤子前。

那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婆，此刻正費力的拖著攤子試圖往屋檐下去。

一只寬厚的大手從那阿婆的另一側落下，輕而易舉就抬起了她半天都沒拖動的鍋爐。

段策衍朝那阿婆彎唇輕笑：“阿婆，我來吧。